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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无战事,却迎来一场大雪。
从昨夜开始,到今日清晨,大雪纷飞,雪大如席。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四夫子现在正跟周兴嗣在长城上一览塞外风光,却一点都不在乎天公的高与低。
其他人则各有各去处。
这几日,马浪尘和王乐天在军镇的铁匠铺打造了一些小东西,小兵器之类,不得不说,军镇的铁匠一辈子都在打造兵器或者修补兵器,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马浪尘两人也不藏技,也会把一些更好的技术或者更巧的方法交给他。
按照正常情况,不管是做什么的,每家每派的技术都会藏拙,同行是冤家,如果别人学会了你的独门秘籍,那你就会被饿死。马浪尘两人不同,说了很多,让铁匠大叔觉得异常不可思议,把那些东西用到实践中去,发现锻造出的钢铁更加坚硬,而打造的兵器,不仅省了些许好钢,却让兵器更加锋锐,质量更高。临走的时候,却死活不愿收钱。
马浪尘把一些铜钱抛下之后,便离开。
这时候,北边长城上狼烟滚滚,军镇的战鼓突然轰鸣,催人奔发。
紧急军情,柔然来犯。
终于来了,跑了一千多里,不就是来打架的吗?不对,是打仗的。
马浪尘和王乐天骑上马往之前住的小客栈,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看见其他四个人到了,惊帆小马驹也跟着来了。
“大哥,大哥,我们去过夫子的房间,夫子不在,我们怎么办?”赵雷歌问道。
“不急,我们先去城外看看,然后再说。”马浪尘提马掉头。
“你们几个,对,说你们六个呢?”一个声音传来,马浪尘抬头一看,是个军镇的兵将,约有五十余岁,头发斑白,一脸沧桑,一身黑色粗布棉衣,连皮甲都没有,不过手上却有一双破旧的麂皮手套,一手握着马缰绳,一手持一杆长槊,槊锋已经有了很多豁口,显然饮血多年,腰间还挂着一柄旧刀,对他们几个喊道:“就说你们几个呢,是哪家被发配过来的新兵娃子?来来来,跟着老子过来。”
六镇破败之后,就沦为贬谪、发配之所,偶有一些政治失败的老官吏被贬到此地,年轻子弟已经很少很少。
几人看着马浪尘,马浪尘说:“没事,跟上他,一个沙场老兵比读兵书万卷更有价值。”说着便跟了上去。
七个人一起策马,往柔玄镇北门狂奔。
“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老子名叫贺楼拔洛,人称贺楼大叔,老子十六岁参军,如今打了近四十年仗了,除了这一身伤疤,还他娘的活的好好的,要不是老子大错不断,杀敌战功早就成了将军了,他娘的,现在还是个十夫长。手下的弟兄们早死了几十遍了,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你们几个就跟着老子吧,保管你们战场不死。”贺楼拔洛边走边说。
贺楼氏,是当年皇室的功勋之臣,拓跋宏迁都洛阳之后,进行改革,其中一项,就是把姓氏改为汉姓,拓跋氏改为元氏,而鲜卑贵族有最显赫的八大姓,其中之一就是贺楼氏,改姓为贺。当然,也有一些不愿意改汉姓的拓跋族人,大部分都留在平城或者六镇,不肯去洛阳。
“贺楼十夫长,我叫……”马浪尘刚开口,边被打断。
“老子虽然是个十夫长,但是老子最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号,老子就是要跟柔然狼崽子们你死我活。看样子你们也不是兵,老子年龄比你们大,叫大叔。”贺楼拔洛快速利落的说道,有点话痨,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说话,给憋坏了。
“贺楼……大叔,额,那个城外是什么情况?”马浪尘问道。
“今年这狼崽子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都好好的,一点动静没有,今天突然出现,一下子就三镇连烽火,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接上峰命令,直接到长城之外,结集起来,干*他娘的。”贺楼拔洛骂骂呵呵的说着,马儿却跑得很快,很快出了城。
“贺楼大叔,这仗怎么打?没有将军领战?”赵雷歌问道。
“他娘的,打了几百年了,谁对谁不熟悉,真刀真枪地干死他们就是了,自从道武帝把狼崽子们打残了之后,年年纳贡,冬季犯边规模都不大,一直都是这么干,你要来,就干*;掉他,就这么简单。”贺楼拔洛说。
“简单,粗暴,但有效。”华君儒插了一句。
“你们几个小娃儿是从哪里过来的?镇上的人我都熟悉得很,没见你们几个,现如今的军镇也不如从前,也不会再有宗族子弟前来了,唉,我们马背上的民族,吃肉的狼崽,如今都变成吃草的绵羊了,忘本,忘本!”贺楼拔洛一阵唏嘘感慨。
“贺楼大叔,我们是嵩岳山上一家书院的学生,想来边关长长见识,经历铁血。”马浪尘几个挨着介绍了一下自己,大概说了一下来历。
“你们几个没长成的小娃娃,就敢来边关战场?真是胡闹。不过,嘿嘿,到真有几分我大魏男儿的本色,想我当年……”贺楼拔洛带着几人奔出城外,已经看到好多人马奔驰,“你们几个就跟着我,做我的兵保证你们活蹦乱跳,不死不伤。”
马浪尘几人注意到,军镇的骑兵虽然没有将军统领,看似无组织却甚有纪律和章法,大家有条不紊相继奔出长城关隘,骑兵的兵器不甚统一,有长枪大槊,有腰刀铁矛,多半是旧兵器,染血经年,军服也不统一,有人有甲,大部分都是黑色棉衣,但是马浪尘看到两点,是所有人都具备:一是,每个人都有一张强弓,两壶长箭;二是,每个人都从容淡定,神情刚毅却显轻松。
这是一支老兵队伍,也是一支久经杀阵,从容不迫的铁军。
出了关隘就看到被大雪覆盖下的草原上一片混乱,杀声震天。
柔然骑兵和大魏骑兵相互胶着,不分彼此,两军的衣着和装扮明显不同,柔然人秃顶散发,身穿动物的皮毛制成的衣物。魏人不管是否有甲胄,都穿棉衣,戴麂皮、羊皮手套,天气太冷,要保证双手不能冻僵。
两军混战,已经用不上,只能用手里的长枪,腰间的寒刀和胸中的热血,去杀残,杀死,杀退敌军。
“娃子们,战场之上,除了你死,就是我亡。勇者方能无敌,杀将过去,待杀退狼崽子,我们一起喝酒。”贺楼拔洛对着马浪尘几人喊了一句,便往敌人最稠密的地方冲去,最后又回头吼道:“一定要活着!”
冲入敌阵,长枪探出,一刺一挑,毫无花哨可言,便生死立判,你死我活。
马浪尘回头对几人说:“咱们也冲杀一阵,不要分隔太远,相互策应。”
“俺这大槊早已按捺不住,冲吧!”赵雷歌异常兴奋,像一只闻到了血腥的饿狼。
“老五,看好小马驹,别出了岔子。”马浪尘交代一句,又说:“杀!”
六人六骑六支兵器,没入杀阵,瞬间无影。
人数过万,人山人海。一个人,本来就像沧海一粟,牛身一毛。
马浪尘手持暮云孤刃,面对一个柔然骑兵,一个照面,马浪尘的刀越过柔然骑兵染红的刀刃,准确的划过他的半边脖子,鲜血喷出,一声未吭,便跌落马下,血,染红了雪。
马浪尘用的是百里不凡教授的最简单的一套刀法,曰:杀敌,这套刀法只有三式:贪狼,破军,七杀。这套刀法正是战场上的刀法,最简单,最省力,也最有效。
出刀的角度,刁钻难防,出刀的速度,迅捷难防,刀锋所到的地方,都是最致命的,比如喉咙,比如心脏。暮云孤刃在手,尚没有见到能够防御刀锋的甲胄,更何况柔然都身不着甲,只有及其个别,地位崇高者,才有一些铁甲或者皮甲,即使有甲,喉咙却很难被保护。
老马显得非常沉稳,没有兴奋,没有紧张,像上惯了战场的将军一样,进退有度,从容淡定,闲庭信步。这让马浪尘很吃惊,同时也在印证他的想法,老马应该是一匹老战马。
根据马浪尘的大约估计,柔然人至少是魏人的三四倍,魏人约有五千,柔然就有两万。
战场上不容思考,马浪尘继续厮杀,死在暮云孤刃下的,已经有十二个人。相比战场上的人山人海,这点人,根本不显。
这时,他注意到,约有十个骑兵正在围杀一名魏人。马浪尘冲杀过去。
刀锋过处,三人倒地。马浪尘冲过去,跟他并肩作战,走近一看,惊讶道:“怎么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那人竟然是慕容容若。
慕容容若用手擦了一下脸,手上的血沾在了脸颊上,呈一抹嫣红,她笑了一下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巾帼岂能让须眉?更何况,你还没有长胡子呢,嘿嘿嘿。”
战场杀阵,谈笑自若。
马浪尘挥刀斩杀周边七人,慕容容若杀死剩余三个。马浪尘对她说:“你跟在我身后,别乱跑。”然后才想起其他,问道:“你们舍还有其他人来吗?”
“哼。”慕容容若听到前一句,偷笑了一下,听到后一句,却似乎不满意的哼了一下,才回答:“都在。”说完,恨恨地砍杀了两名敌人。
“跟着我,别跟丢。”马浪尘根本没注意身边的慕容容若那一点的情绪变化。
这场大战持续一个时辰左右。
这时候,战场外的鼓声大响。柔然人开始撤退。
魏人并没有退回,而是趁胜追击。
马浪尘趁机,从一些尸体上摘下两支强弓,四壶长箭,都挂在马鞍两边,跟慕容容若一起,追击柔然骑兵。
几千人,追着上万余人跑。
距离稍近,追击者便射箭,陆陆续续,走走停停,柔然人一直在逃。
宜将剩勇追穷寇,几千人追着万余人跑了三个多时辰。这时候情况有变,柔然人兵分两路逃亡,一路往东北,一路往西北。追击的魏人也分为两路,马浪尘所在的一路,是追往西北的,仅仅有两千多人。
这时他才注意到,领队的将旗上写着“独孤”二字。独孤氏是鲜卑八大姓之一,马浪尘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就是很疑惑为什么要追击这么久,这么远。三个时辰已经追出去几百里了,可谓孤军深入。
“老大,这里。”马浪尘循声看去,看到了残荷精舍的其他人,还有贺楼拔洛,以及兰芝雅舍的仆兰梨蕊和谢庭。
马浪尘跟慕容容跟他们一起汇合。马浪尘跟贺楼拔洛说了自己的疑惑,贺楼拔洛也跟疑惑,以往只要击溃柔然人,追击三百里便要返回,这次不知道为何要孤军深入。还有那个独孤将军,军镇上已经好几年没有独孤氏做将军了。
大魏骑兵追到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此处有几处小丘陵小山地,草原上树少,小丘陵和小山地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在大雪的覆盖下,已经看不出雪下的样子。
雪已经停了,除了前方零落仓促的马蹄印,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风声,战旗迎风的猎猎声,人马停下来的喘息声,显得很静,一种不是耳朵里的安静,而是让人心里发虚的静,诡异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