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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乐极生悲的孙炳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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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炳林被宰了两刀,狠狠地两刀。

    几天前,孙炳林散布谣言,说张亚军为了接工程请陈明山去鱼翅皇宫夜夜快活。

    几天后,他和刘建成邀请陈明山到鱼翅皇宫,一顿饭加上各种娱乐消费下来花了三万八千八。

    孙炳林明白,这是陈明山在敲打自己,怪自己嘴巴太臭,怪自己这阵子一直跟他过不去,怪自己败坏了他的名声。

    这是孙炳林在为嘴贱泼脏水买单的价钱,更是为无视陈明山导致的后果买单。

    同时,张亚军赞助的那辆桑塔纳2000被陈明山送了回去,孙炳林不得不弄了一辆普桑给陈明山做代步车。

    被陈明山宰了两刀,孙炳林虽然有些肉疼,不过心里不疼,只要陈明山敢亮牌,敢吃敢拿敢要,他就不担心什么,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点钱随便几个工程签证就能找补回来。

    就怕陈明山油盐不进玩无欲则刚扮高冷,真要不提任何要求跟孙炳林死磕下去的话,老孙才真正的头疼呢。

    三万八千八而已,一辆普桑而已,试探一下陈明山的态度,毕竟一千万的工程款马上要申请支付了,到时候还得陈明山签字呢,所以孙炳林感觉这钱花的很值得。

    钱花出去了,三七灰土也按规范要求返工了,这一前一后折腾进去足足小五十万,毕竟工程返工需要搭进材料费用、机械费和人工费,这些不算什么,关键是耽误了好几天工期,这些损失已经无法用钱来衡量了。

    迫于来自泉水一建、泉城监理两方面的压力,孙炳林亲自在工地上蹲守了两天,顺便和陈明山缓和了一下关系,当然,每天都要请陈明山出去逍遥快活。

    即便是如此,孙炳林还是感觉相当蛋疼,因为紧接着又出事了。

    电厂办公大楼C10混凝土垫层施工完毕后,接下里是筏板基础钢筋绑扎,可是钢筋刚绑扎了半天,陈明山又一次让全线停工,理由是现场所采用的钢筋品牌非甲方指定品牌,而且现场钢筋班组技术力量太弱。

    陈明山要求所有进场的钢筋全部退场,钢筋班组需要重新调换,否则工程必须停着。

    孙炳林当时就懵了,他感觉之前的投入已经不少了,按理说陈明山应该知足才对,即便不知足,这才拿了好处没两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孙炳林去找刘建成帮忙,刘建成摇头苦笑说这事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通过两天的接触与了解,刘建成已经明白了孙炳林的底细,这家伙就是一野路子出身,手底下没有一个能扛大梁的技术管理人员,劳务公司的综合水平停留在90年代左右,跟这样的队伍打交道,泉水一建将会非常的吃力。

    实际上不仅仅三七灰土存在质量问题,其他工程也存在这样那样的质量问题,泉水一建不止一次的要求孙炳林整改,但是孙炳林就是不听,手下的管理人员一个比一个牛气,泉水一建的现场管理小组经常找刘建成发牢骚。

    所以上次陈明山发火,刘建成顺水推舟的配合了一把,只要陈明山出手,泉水一建就会轻松很多,在接下来的工程施工中,泉水一建会进一步退让,让孙炳林和陈明山撕咬。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泉水一建当初贪图那点利润呢,既然开局都这个德行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吧,随便孙炳林折腾。

    按照刘建成的预测,只要陈明山能压住孙炳林一次,后面都会把孙炳林吃死死的!

    事实正如刘建成所料,陈明山再次发难将一批钢筋工赶走之后,其他班组的农民工开始闹腾起来,一个个嚷嚷着电厂的工程如何难干,甲方领导如何刁难人,随着年关逼近,大家的心思也渐渐不往工程上使劲,趁着陈明山让停工的机会,一个个小包工头把孙炳林堵在家里要钱,过年了,大家伙都盼着拿工钱回家过年呢!

    内外交迫,把孙炳林愁的脑瓜子生疼。

    农民工工资不能结算,一旦结算了工资,这帮家伙就会跑回家,筏板基础钢筋谁绑?混凝土谁浇筑?更何况孙炳林手里富裕的流动资金远远不够结算工钱的。

    跟几个包工头扯了半天,孙炳林厌烦的跑去找堂哥孙继勇支招。

    孙继勇摆着一张臭脸,因为三七灰土弄虚作假的事情,他刚被方力宏训斥了一顿,方力宏还严厉警告他:你对基建不熟悉,以后新电厂工程上的事情别搀和了。

    原来三七灰土质量事故之后,陈明山第一时间找到了方力宏诉苦,陈明山好歹也是方力宏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陈明山抓的理在,孙炳林的工程质量确实惨不忍睹,换做谁也忍不了,于是陈明山稍微一挑拨,孙继勇直接被踢出局。

    “那咋整?”

    孙继勇是孙炳林最大的主力,现在孙继勇被踢出局,对孙炳林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咋整?”孙继勇冷哼道:“工人一撤工地关门,和电厂冷战。”

    孙炳林直摇头:“这招不行,我年前还得结算一次工程款呢,这么僵持下去,这春节我熬不过去!”

    “你小子就作吧!”孙继勇无奈的看着他:“现在你没别的办法,只能让陈明山牵着鼻子走,他让你做啥,你就得做啥!”

    孙炳林彻底地服了软,从孙继勇家里出来后,他立刻找到了陈明山,并答应了陈明山的要求,除了更换钢筋班组外,还按照陈明制定的钢筋厂家购买钢筋。

    等陈明山满意后,孙炳林才悻悻地说:“陈总,以后您要是工程中发现了什么质量问题,能不能别开会通报批评啊,咱们提前私下沟通一下,再这样下去,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搁了。”

    陈明山抬眼看看他,笑着说:“好啊,只要你端正了态度,用心为新电厂工程做建设,我不介意经常和你私下沟通,一切都为了电厂嘛!”

    孙炳林心里好阵子恶心,你妈翻脸比翻书还快,混了这么多年建筑圈,你还是第一个这么无耻的玩意!

    不过形势没人强,孙炳林只能心里吐槽,嘴里说:“哎,陈总教育的是,以后只要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甭管大事小事,我一定给你办利索。”

    “好啊!”陈明山点点头说:“昨晚你嫂子跟我商量,打算春节期间去香港玩几天,你看着办吧!”

    孙炳林郁闷的想扇自己几个耳光,我就随口客气一句,没想到你还真好意思开口!

    不过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孙炳林略一呆滞后,赶忙一拍大腿满脸堆着笑说:“全部交给我办理,您等好吧!”

    随后两人又谈了一下首次工程款支付的问题,孙炳林在答应赞助三十万香港旅游费用后,陈明山也非常痛快的答应腊月二十八签字,至此,孙炳林在陈明山身上先后投入了多达一百二十万,其中那批有严重质量问题的钢筋就占据了六十万!

    那批钢筋是陈明山一年前鼓捣来的,放在一个破厂子里风水日晒雨淋,早已锈迹斑斑,孙炳林得负责把这批钢筋消化到工程中,而且不能让人查出来。

    2003年1月29日,腊月二十七,办公大楼的筏板基础钢筋终于绑扎完毕,泉水一建的管理层看到那锈迹斑斑的钢筋,感觉眼皮直跳,赶紧给刘建成打去了电话,刘建成听完后一句话没说。

    泉城监理的孙总监也是心里直突突,让下面的监理员偷偷拍照留了照片,并回到屋里绞尽脑汁写了一份监理工程师通知单,内容大概就是该批钢筋未经监理单位验收擅自进场,监理巡视时发现钢筋外观严重不符合规范合计要求,严禁投入使用,并要求24小时内撤场,通知单后面有几张附页,附页里是几张钢筋的照片。

    打印完通知单后,孙总监签上自己名字,盖上泉城监理的项目章,亲自给泉水一建送去。

    结果可想而知,泉水一建压根不可能签字,这种通知单谁敢签字谁傻叉。

    孙总监知道人家不会签字,他就是做个样子,在签发文件一栏里写上了“拒签”,又在监理日志中详细写了整个过程。

    三七灰土事件让孙总监长了心眼,这些看似毫无作用的小动作,他不仅要做,还要做全套,他甚至想好了,等会要不要装作假装这批钢筋不是陈明山的,去找陈明山说道说道,免得人家甲方说我们不作为。

    腊月二十八,办公大楼筏板基础混凝土浇筑完成,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部门任何人的阻拦,孙炳林心情不错,一大早哼着小曲,开车办理各种工程款支付的审批流程。

    按理说工程款支付应该由泉水一建出面进行,毕竟人家才是总承包单位,不过既然孙炳林这么积极,这么不放心,一建干脆让他折腾去,反正公司家大业大,还不指望这百十万的管理费过年。

    “孙总,不好意思,陈总今天没来上班。”

    让孙炳林没有想到的是,来到电厂基建处时没有见到陈明山,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小年轻蹲在电脑前玩游戏。

    “哦,可能昨天喝多了。”孙炳林嘀咕着拿出手机,陈明山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又拨打陈明山家里的座机,无人接听。

    这是什么意思?

    孙炳林有些着急了,问基建处的小伙子:“陈总说去哪了吗?”

    小伙子挠挠头,呵呵笑着说:“陈总是大领导,他去哪儿也不可能跟我请假啊,要不你去电厂问问吧。”

    “好吧。”告别了小伙子后,孙炳林烦躁的点上一根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感觉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