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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鹏带回来齐王的口谕，齐王会在明日元宵设晚宴接待燕国使臣。
于是林楚很绝望。昨夜的戏言被公主大人记下了，今早一出门就遭到袭击，直到现在臀部还隐隐作痛。小院子是待不住了，出府逛逛也不妥，人生地不熟走丢很麻烦。今日就只能在三王子府随便溜达溜达消磨时光。
林楚还是低估了王子府的大小，溜达溜达着就发现自己找不着路了。好在赵鹏早就关照过下人，府上来了贵人，也就没人过来妨碍林楚，随着他瞎跑。
“啧啧，这池塘真大。”林楚看着王子府的观鱼池，池中的金鳞鲤即使是林楚这样的俗人，也能想象得出必定金贵无比。
林楚四处望望，不是在找路，而是在找有没有什么材料做个钓竿，钓上两尾尝尝鲜。
定睛一看，林楚发现了个志同道合之人。池边一老人独坐，手中的钓竿稳稳当当，老人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身边的竹篓里已经有了几尾金鳞鲤，看来收获颇丰。
既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林楚便失去了钓鱼的兴趣。不过看着竹篓里还在活蹦乱跳的鱼，想着这鱼要是烤起来肯定很香，林楚一时不禁痴了。
“小伙子，老夫钓鱼就这么好看？”
林楚四处望望，确定是那个仍然一动不动的老人在说话，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打他的鱼的主意，“回老爷子，小子恰巧路过遇见老爷子垂钓，没敢出声，不想还是惊扰了您的雅兴。”
“你不是府上的？”
“小子是大燕人。”林楚觉得在别人家里，还是恭敬点。
“燕国人？老夫在燕国也有几位老友……”老人回身对林楚挥挥手，“来，小伙子，来老夫身旁。”
林楚这才看清老人的样子。一头银发却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平凡，林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老人有股不威自怒的气场。过去就过去，还能吃了我不成？
林楚走到老人身旁大大方方地席地而坐。
“小伙子贵姓？”
“不敢，小子姓林。”
“巧了，我在大燕的老友也姓林。”老人像似回忆起什么，微微露出笑容。
“那是挺巧的。”林楚应和。
“年纪大了，有些老朋友恐怕再也见不到了。燕国的，西蜀的，南边的。”老人有些自嘲的笑笑，“人老了就是喜欢唠叨，小伙子别见怪。”
“不敢。”
“小伙子，老夫看你一直往我竹篓里瞥，怎么，看上我这几尾鱼了？”
被撞破心事，林楚也有些尴尬，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那小子就大胆说了。”林楚心想着说便说，能奈我何。“嘿嘿，其实小子觉得，您老人家钓的鱼，要是烤来吃，定是极美味的。”
老人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敢相信，楞得半晌没说话。
片刻之后，才传来一阵大笑声，“你这臭小子，可知这一尾金鳞鲤价值几何？你竟然想烤来吃，简直是，简直是……”
“焚琴煮鹤？”
“你小子知道还说出来。”老人似乎笑得停不下来了。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嘛。再珍贵的鱼，要是好吃，它的价值也就到了。”林楚怪不好意思的，想吃人家的鱼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好文采。”老人轻声复述了一遍，“有趣有趣。也罢，老夫今日开心，就随你千金轻一笑。”老人的兴致也上来了，“不过可说好了，若是你烤的鱼不好吃，那就只能照价赔偿了。”
“好说好说。”林楚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真要赔也是要钱没有，要命……欠着？
“老爷子稍等，我去捡些柴火。”
……
“老爷子感觉如何？”林楚啃着手中刚烤好的鱼，名贵就是不一样，一分钱一分货，古人诚不欺我。
“有意思，一尾鱼经你这么一烤，就成如此美味。”
“一时找不到调料，否则会更好吃。”林楚吃了人家的鱼毕竟还是不好意思的，“老爷子，我下次准备齐全，做顿最好的给您。”
“好……”老人哈哈大笑。林楚心想老人家就是容易逗。
“干吃着也无趣，不如聊点什么？”
“老爷子您想聊些什么？”
“听闻你们燕国的朔北卫新近遭受大损，西面又有秦胡大军压境，你这个燕国小子怎么看？”
“能怎么看。这些自有我们君上和各位大将军考虑，小子何必操心。”
“无妨，随便说说，就当与老夫解闷。”
“那……小子就大放厥词了，老爷子听听一笑别当真。”
林楚整理了下思绪，“秦国在蜀国手中吃了亏，之前又被我们大燕占了便宜，起兵反扑都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秦会和胡人结盟，所以我们大燕准备不足才导致吃进去的美味又吐了出来。”林楚从口中取出鱼骨头对老人比划了一下扔到一旁，“然而上方防线我们大燕经营了十几年，秦国也心知肚明。他们取回了面子，也就这样差不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
“秦国把胡人引进来无异与虎谋皮。秦国基础本就贫弱，一直走得就是以战养战不断征伐的路子。我实在想不出秦国有什么可以许诺胡人要他们出兵的。”
老人点点头示意林楚继续。
“两头狼互不侵犯，勾结到了一起，谁家都没有余粮了，就只能继续找食物喽。”
“你方才不是断言秦国不会继续进攻上方？”
“不打我们大燕不还有个西蜀？是面对只多出个名将的西蜀，还是招惹数十万百战精兵的大燕，秦国人这笔账会算的。”
“你是说，秦国会继续攻蜀？”老人坐直了身子，第一次正视眼前的林楚。
“你们齐王不是对秦宣战了？我就一直在猜西蜀是不是会来找你们寻援。”林楚怂了怂肩，“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老爷子您说随便聊聊我才说的，您可别当真。”
“若真如你所猜想，你觉得我齐国是否会出兵支援西蜀？”
“这就不好说了。出兵抑或不出兵，其实对齐国都无影响。”
“没影响吗？胡人进入中原，必将是生灵涂炭！”老人皱了皱眉，对林楚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中原诸国连年征伐又何尝不是生灵涂炭？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罢了。”林楚长叹。
……
“林兄，这半日你到何处去了，叫在下一阵好找。”
“嘿嘿，看见赵兄的府邸实在是豪华，心痒难耐就到处逛了逛。”
“如此。那在下没主动带林兄一游，倒是失礼了。”
“不会不会。”林楚想了想还是问道，“赵兄家的老管家倒是有趣，刚刚与我也是相谈甚欢。我还欠着老爷子他一顿烤鱼呢。”
“老……管家？”赵鹏有些惊奇，府上的管家可不老，“林兄方才在哪游玩？”
“观鱼池啊……”
“观鱼池？”
“怎么，那地方……不能去吗？”
“没事没事。”赵鹏悄悄抹去头上的冷汗，“林兄，午宴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又吃啊？我还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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