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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灯笼全都摘了下来换上了白色,之前的一片喜庆瞬间变成了一片悲凄。摇曳的光阴中锦绣堂的奴才下人们嚎啕大哭,不仅为了老夫人,更为了未卜的前程。
“三少奶奶,咱们也去前厅吧!”阿生哭丧着脸看着娇娘,自家主子不懂事,这会儿还抓着东西往嘴里送呢,林渊居早就有人过来换了灯笼。新房的一应布置全都撤下了,连红红的床褥被罩也被夫人身边的人换成了一片素色。老夫人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少爷成亲的今夜走了,真是太不吉利了!
“你要有本事让三少爷移步去大厅我乐意奉陪!”娇娘都不知道上辈子欠了这王家多少,嫁个憨子也就罢了,居然嫁衣还没脱孝衣就摆在了一旁。
“可是、、、、”阿生还想劝说,看少奶奶没有半分愠色和焦躁,自己还着急什么呢。真正是皇帝不急急太监,三少爷是憨的,现在有三少奶奶了万事由她做主,天塌下来由她撑着。再看门外没有主心骨的一溜排着的奴才们大着胆子不停的朝里张望,阿生只得苦笑叹息,林渊居够乱!
“果然是没规矩!”推开院门罗嬷嬷厉声喝道:“你们还不穿上孝服去大厅里帮忙,都杵在这儿当老太爷了?”一边走进了新房对娇娘道“三少奶奶,老夫人仙逝了,王家上下主子全都在厅堂里哭灵呢,老爷问你是不是需要他亲自来喊你!”
“嬷嬷,娇娘当然想去敬孝,只是少爷没吃好哭得太凄惨,老夫人一惯疼爱少爷,知道她一走少爷就没人伺侯连饭都吃不饱,怕惊了老夫人在天之灵!”知府老爷不仅管公事还管后宅内务啊!娇娘都不知道是王星南小肚鸡肠还是林氏想要给自己小鞋穿。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嬷嬷孤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牌。不管哪一种,进来没给自己见礼就是一个厉害的刁奴,再有人撑腰的话估计胆子比身为主子的自己还要大上一倍。此时不刺你两句天理难容。
“嬷嬷,少爷没吃好要哭闹!”阿生见状也连忙替娇娘打圆场:“嬷嬷,等他不哭不闹了小人一定带着两位主子去前厅!”
“莫老莫少没有教养!”虽然没发作自己,但却不是一个善茬,嬷嬷瞪了阿生一眼喝道:“连孝服都没换上,要让老爷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说罢也不给娇娘告辞扭头就走。
指桑骂槐谁不会!莫名被狗咬了一口自己未必还去狗身上咬一口?
有人终于不吃了,啃了一大堆的骨头,可能感觉手粘糊糊的,直接扯过娇娘的嫁衣就往上擦。要不是人脑子不对,娇娘都会怀疑他真正是在揩油。
“阿生,伺侯少爷换上孝服!”娇娘拉开那两只咸猪手拿了孝服转身走进里间,回过头隔着屏风:“赶紧的都换了去前厅,去晚了又得挨训了!”
一群白衣孝服的人拥着少爷少奶奶刚出院门。
“三姐!”阴影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轻声唤道。
是徐渭!
“等一下,我给小弟交待一下!”娇娘差点忘记了还有这号人物的存在,你说好好的送什么嫁,现在好了还得送完丧才能回去了。一把将人拉进院子,她刚闪进院子那边长长的队伍径直走了,根本就没有等她的意思。
“姐,这王家太乱了,咱们走吧!”徐渭瞪着远去人群牙齿咬得咯咯响“姐,我让小林子打听过了,这个憨子整天除了吃什么也不会,在王家只有老夫人护着她,老夫人一死,谁都不管,连带着你也得受欺负!”
“走?”娇娘笑了,徐渭这傻小子比憨子还憨呢,人进了王家门,堂也拜了,生是王家人死就是王家鬼了“小弟,听我说!你虽然是一个孩子,但现在你代表了徐家,明天去置办一些丧礼正式吊唁老夫人,然后就带着小林子回徐家,忘记在王家的所见所闻,万不可给娘说起!”
“姐!”徐渭忍不住哭了:“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这么年轻漂亮凭什么要嫁给一个憨子当媳妇,凭什么要被他们王家欺负?”
“小弟”这才真正是姐弟情深,想着元娘玉娘的谦逊有礼娇娘这会儿想作呕惺惺作态假的哪能成真,拍了拍徐渭的肩“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怎么样,姐认命!”
“姐,娘怎么这么狠心!”徐渭知道三姐心态一向好,人也机灵,看她没有半点伤心难过更是替她不值,抬手擦了擦眼泪“姐,我和小林子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王家怎么成,要不,我把小林子留下吧!”
“这怎么成!”娇娘笑了“小林子是你的小厮,我的婄嫁单子没有下人奴才丫头,平白多一个小林子让我怎么给王家当家夫人交待。听姐的话,明天一早将事办了就走!”想了想“对了,你身上估计也没什么钱财了!”只是来送嫁的,身边所留的钱财就只够往返,哪能预料到会有一个大礼要送呢,正巧,刚才还忘记将身上的首饰取下了,娇娘将一对金耳环一对金镯子取下递给徐渭:“明天拿去当了置办丧礼!”
“姐,这怎么成?”新婚第一夜就遇着丧事,而且金银首饰还被典当,这兆头实在不好。
“听话,王家现在是孝期,我也不能穿金戴银,放着也无用,还不如应应急!”娇娘轻轻的拍了拍徐渭的手:“小弟,事情多,明天估计我都没空送你,你和小林子路上注意安全,回家要听娘的话,切记,娘若问起王家,你就说一切都好!还有嬷嬷和可儿,这儿的事都不许告诉她们!”
“姐!”报喜不报忧,三姐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去吧!”挥挥手,娇娘向徐渭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看着这个背影她感慨万千,走吧,都走了好,这王家的水太深了,牵进来就没有好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前方纵然有万丈深渊,哪怕是龙潭虎穴自己还得一个人去面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打得赢就打,兵法上三十六计最好使的一计是走,斗不赢的时候自己就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