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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宜稷站起身走到搬运车旁，一边将几块牛排放入平底锅烹调，一边说道：“为什么相信王牌机师有这种特权？”
楚含章正色说道：“听说王牌机师军衔最低是少校，而泰蕴星守备队司令也只是个中校。如果从这种角度考虑，王牌机师足以获得特权。”
“这身份想获得特权，它或许可以，或许又不可以。”
听完，楚含章不禁笑出声。他觉得爷爷这幅作派就像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场景，一名拿着竹竿在江边钓鱼的白胡子老头，摇头晃脑的向着年轻后生讲诉他的微言大义。
“王牌机师够不够资格获得特权，其实我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太在意。”楚含章一边翻动着锅内的晚餐，一边正色说道：“我只是对这个身份能有多大分量感到好奇。”
“现在就好奇，这有些好高骛远。”
“我已经拿到钧天大学机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楚含章直起腰身，看着他反驳道：“成为一名王牌机师，我觉得没有难度。”
“战斗机甲你摸都没摸过。”轩宜稷猛然喝了一大口茶，训斥道：“机师等级考核是实弹，你不要把小命看得太轻贱。”
“老头子，别激动。”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执着于王牌机师。”瞥了年轻人一眼，轩宜稷沉声说道：“获得功利成绩的途径有很多，为什么不找条安全的路好好活下去？”
感觉到接下来说的话有些狂气，楚含章似乎有些害羞，低着头轻声说道：“王牌机师不是我的目标，我只是想借用这个身份作为跳板。”
轩宜稷打量着孙子，诧异的说道：“少校作为跳板，这话除去三大世家的继承人，怕是再无他人敢说了。不过既已开口，那把你胸中抱负说来听听。”
“虽然机甲很帅气，但比起机甲我更喜欢战舰，我更想成为一名战舰指挥官。之所以想成为王牌机师，只是因为现今20年没有出现过战争，如果参军进入宇宙舰兵种序列，怕是打磨30年资历都无法成为一名驱逐舰指挥官，而一名巡洋舰舰长也仅仅是少校。”
楚含章脸上现出一抹执着的光芒，又说道：“如果成为王牌机师再图谋宇宙舰指挥官的职位，最少可以节省10年时间，至于开战斗机甲的风险，我觉得也是可以接受的。”
石灶旁的简易桌子边，轩宜稷缓缓切割着盘中的牛肉。
白色瓷盘内横陈着黑红色牛排，银色餐刀用它锋锐的姿态轻轻划破肌肤，醒目的对比犹如女子白色容颜交映着如火红唇一般动人心神。粗糙的牛肉在刀刃切割下又显现出平整的切面，切面内一条又一条紧密排列的肌肉纤维也给人秩序的美感。
轩宜稷不喜欢这种紧密排列的感觉，这种个体服从于整体的环境，他觉得就像磨灭了个体意志的抽象社会。以至于用刀斩断牛肉中的一丛丛纤维时，让他有一种斩断秩序的快感。同样，他也不喜欢在社会系统中爬到高位后又不想改变这森严秩序的人。
他瞥了孙子一眼，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战舰指挥官要杀人，你想杀人吗？”
在这个长达1000年都没有大面积战争的时代，杀人已成为一种心理负担极重的事；时至今日，还时常会有失手杀人者，因负罪感而自杀的新闻。而军方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都会在新兵入伍第一年时进行心理培训，目的就是为新兵树立起杀死敌人的正义性。
“我不想杀人。现在是和平时期，军人也没有杀人的机会。”楚含章笑着说道：“即使日后真的发生战争，那也只会有一小部分军队会参战。若是运气好，说不定20年都没有机会杀人。”
“以我睁开眼睛70年的经验来看，觉得自己运气好的人，最终都会发出运气不好的感叹。”
听见评论，楚含章笑着给自己添了一杯茶，说道：“为了目标，我有足够的觉悟放弃所有不重要的东西。”
“包括杀人？”
“包括。”
对于这种回答，轩宜稷并不觉得意外。经过多年的相处，他早已了解孙子温和外表下的狠厉，他不讨厌这种性格。只是，巨大的决意，需要强烈的渴望驱动。在他看来，无论是宇宙舰指挥官序列，还是战斗将领序列两者在功利上的成就并没有大差距，他不明白战舰指挥官怎么会有如此吸引力。
“战舰指挥官有什么美好，值得舍弃其他的事物？”
楚含章从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因为梦想若是用嘴说出，这显得太轻浮。但今天是爷爷问出此问，他觉得可以回答一次。
他之所以想成为战舰指挥官，也同样是因为这可以成为他的跳板，可以帮助他成为一名大人物。他有着很多想做而又无力去做的事。比如说：以宇宙之广，星河之美；他想去看看，但至今困守乡下。又比如说：以人类之多，阶级之森严；他想攀登至巅峰，但至今微不足道。
简而言之，他既想居庙堂之高，又想处江湖之远。
楚含章沉声道：“当然值得。成为战舰指挥官，可以初步获得被称之为“大人物”的资格。”
轩宜稷端起茶抿了抿，沉默片刻后，笑着问道：“初步被称为大人物？这么说战舰指挥官还不够大？”
“有点小。”
“什么叫大人物？”
楚含章凝视着爷爷，眼睛内似乎有种少年特有的气韵在流转着，正色说道：“12岁时，我在泰蕴星电视台少儿频道看到一部神话题材连续剧，名字叫《范蠡列传》。这名叫范蠡的神话人物，出山日纵横吴越，隐世时携美豫游。他就是我心中的大人物。”
轩宜稷听完顿时笑出声，他对这番回答比较满意，在年轻人身上也没有看出极端权势主义的苗头，心中不禁也长舒一口气。
想到这里，轩宜稷站起身说道：“今天是你18岁生日，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爷爷说完，立即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
楚含章接过项链后，发现是一条银色的项链，链条上挂有一枚蓝色菱形晶状吊坠，晶坠内又有银色光点在内流转，仿佛内蕴着银河。
看着爷爷，楚含章有些不解的问道：“这项链有什么名目？”
“项链叫嘉平之心。”
“有什么用？”
轩宜稷看着他，淡笑着说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老头子，你还卖什么关子。”
“天已全黑，回去吧。”轩宜稷指着牛肉说道：“留下100斤牛肉，余下的在矿山内全部分掉。”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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