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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好,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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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越曾给我解释,“我”字为什么是一撇加一个左右连接起来的“找”。??.?`他说,那一撇代表那粒受精卵,自从有了你之后,你就在寻找自我,你不找,永远不会有“我”。人生就是一寻找的过程。

    不得不承认,我与他在某些看法上惊人一致。甚至某些做法也惊人一致,比如看杂志都喜欢从后面一页一页往前翻,从故事结尾读到故事开头,享受那种掌控结局的运筹帷幄感。

    BJ的天空苍凉刚劲,与家乡迥异。穹底之下,纠缠着理不清的**。

    我喜欢冷漠而独立地活着,与世无争,犹如一头孤独、自信、**的“荒原狼”。

    我毫不避讳地表现出文人特有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对金钱的愤世嫉俗,并对丑恶的有产者习惯性的反感。

    我宁愿做王小波所说的“特立独行的猪”,尽管我知道自己也仅仅是头猪而已。

    我不愿意有富二代之类的怪物闯入我的世界,因为知识和财富在当今中国实在无法融合统一在一个人身上。

    但这个富二代不由分说,活生生地闯进了我的世界,撕裂了我人生的轨迹。

    他可能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不过,他确实做了一些事情,让我与他,犹如某种古老的诅咒,相生相克。

    文科大学包容开放,连宿舍楼设计都独具匠心,男女宿舍楼毗邻,适合痴男的口味。

    阳台上老有同学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评价三围容貌。

    女生和男生比例三比一,在这荷尔蒙飙升的年龄,北边矿业学院的哥们儿常常南下抢夺我校女生资源。

    师兄们为了捍卫我校荣誉,有一次跟矿院的一帮子干上了,个个打得头破血流,一直打到了宇宙中心五道口。

    师兄们说:“他妈的挖煤的不好好挖煤,到我们学校来抢女人,活腻了。”

    结果,两个学校开除了两边的肇事者才算了事。

    为了女人,两败俱伤。那年,江湖上流传着这样的话:没有为女人打过群架的青春不完整。

    其实,这句口水话中的“为女人打群架”可以换成各种行为,比如**、**、宿醉,只要那些烂人想得到,没有什么不能做的,做完后还矫情地来青春来背黑锅。

    我想以后再生这种事,两个学校再干架,我可能对上卢泽汓,老子哪里下得起手伤害我的小兄弟,疼他还来不及呢。

    后来又想,我这高逼格的性格,怎么也是混文学社团和篮球队的料,不会跟那群打群架的野人混在一起。??.??`

    新生入学,学校里来来往往的豪车让人应接不暇,京城乃富豪高官云集之地,看来真不是吹的。看得出,能考进文科大学的大都在高中接受过良好的家庭和学校教育。

    古代励志故事里面扯淡地安排寒门学子考取状元,衣锦还乡,把村里的女朋友小芳甩了跟宰相的女儿成亲。

    现实恰恰相反,物质条件得不到保障,受不到好的教育,天天干些凿壁偷光、囊萤夜读的龌龊事,勒紧裤腰带生活还能**丝逆袭,骗鬼鬼都不信。

    刚搬进宿舍,现我来得最早。屋里空无一人,我挑了最里面靠左的床位,这位儿挨着窗户,风水极佳,关键是个人**能得到保护。跟在公厕里面蹲茅坑位一样,一定得选靠里的,不然容易遭到两面夹击,享受双重臭味,岂不是很亏。

    还没收拾完,一个戴着墨镜,斜挎着一个大吉他,打扮极为时尚青年毫无芥蒂地走进屋。

    我还没开口,他便操着一口浓重的京腔自我介绍:“袁正,BJ人,没女朋友,异性恋。以后多关照!”

    他取下墨镜,笑了笑,有点明星范儿,挺俊朗一小伙子。他把伸手过来跟我握了握。

    我说:“曾小宇,sc人,其他的跟你一样。”

    他打量了一下我,对这个舍友还算满意,便有点自然熟了,狂夸川菜好川菜棒川菜丁呱呱叫sc美女如云如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我蒙着我的味蕾的良心说:“BJ烤鸭也不错。”

    “南雄北秀各有千秋呗,得儿,下去帮我搬东西。”

    楼下停靠着一辆红色的马车——法拉利,副驾驶坐着一个同样时尚的长腿女人,波浪卷的长垂在肩上,穿的牛仔短裤缩水缩得厉害都快消失了,戴的假眼睫毛估计有二十丈长。

    “朋友铃铛,”袁正指了指她说,又介绍我,“舍友曾小宇。”

    出于礼貌,我向她点头示意:“你好。”

    这女人自信爆棚,斜眼瞟了我一下,“嗯”了一声,继续观察摩擦她那些五颜六色的指甲。

    袁正凑上去吻了下她的额头说:“亲爱的,等我几分钟就下来。”

    之后我和他拎着大包小包的往宿舍走。

    我说:“你说没有女朋友。”

    他不削地说:“知道你在疑惑,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的女性朋友。? ?.??`”“性”字拖得很长音很重,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明白了,富二代的游戏而已,可以预测眼前这位又是于越那种斯文败类。

    搬完东西袁正说:“哥们儿今天有事就不请你吃饭了,我们改天。”

    “你去忙你的。”

    “那我们晚上见。”说完他走出了宿舍,没过多久我听到跑车的马达声,跟一怪兽咆哮似的,跟农用拖拉机一样真他妈的亏耳朵。

    我收拾完东西,将宿舍大扫除了一遍,贴了几张电影海报,往书架放上几本我钟爱的书后,总算有点家的感觉了。

    这几天四处奔波有些劳累,爬上床看书看着看着进入了梦乡。

    梦到F4在衣河边对着河水撒尿,撒到**停不下时付文心出现在了我身后,我一看妈的怎么自己没穿裤子,到处找树叶来遮盖关键部位,等我找到一片南瓜叶时付文心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流着泪到处呼唤她的名字,无人应答,心如死灰,失落到极点。他们仨劝我,指着天空说,她飞走了。

    我无辜地望着天,哭啊哭,哭着哭着,镇上杀猪场的那几只爱撵人的公鸡突然跳到我头上啄我的头,一边啄一边叫:“小宇宇,该起床了。”

    猛一睁开眼睛,看到袁正这厮正在挠我的头。

    错觉自己还睡在家里温馨的小床上,等着父母做好晚饭叫醒我,吃完饭后再去找尹德基、卢泽汓、尹德基看电影、吃烤串、看美女。

    我连忙爬起来问:“几点了。”

    他说:“BJ时间1o点半。”

    “啊,我一觉睡了这么久。”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外卖,海鲜套餐。”他把一个塑料饭盒放在我桌子上。

    我说:“谢谢。”

    “谢啥,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心想这富二代私生活值得商榷,但心智还算正常,不像镇上张兵这类纨绔子弟目中无人。

    而我,身体动了,心还留在桥边镇。看到眼前的一切我才意识我已经在BJ,认识了一个不错的舍友。

    晚上我开始在网上查询租房信息,为梅哥在BJ安身立命做第一步工作。

    袁正握着手机玩社交软件,一会儿让我看这妞的屁股,一会儿让我看那妞的大胸。

    他一个人玩得有些寂寞,不耐烦地问我在干吗。

    我说:“在帮一个老乡找房子,女的。”

    他马上来劲儿了,问:“哟,川妹子好啊。漂亮吗?温柔吗?会做饭吗?性格怎么样?”

    “你别打什么馊主意了,人家早已心有所属。”

    “瞧你,我有这么风流不羁吗?这样的,我爸有个老同学,那阿姨可好了,她女儿去英国留学,这个阿姨现在一个人住着大三居的房子,想找一个小女生呢,不给房租都行,但脾气得好,得会收拾会做饭,有时间陪她聊聊天就行。”

    我问:“你这阿姨能吃辣吗?”

    他说:“无辣不欢啊。”

    我激动得拍了拍巴掌。

    第二天,袁正开着车送我和梅哥去了这个阿姨家。

    这次开的是一辆路虎越野车,我都没敢问这土豪家里究竟有几辆车,也不屑于问。

    阿姨姓苗,夫妻俩都是大学教授,丈夫先走一步。自己的女儿出国留学后独守空房,想找个小女生来填补空缺。

    梅哥平时虽然大大咧咧,该心细的时候比绣花针还细。一个“苗阿姨”接一个“苗阿姨”地叫,狂轰滥炸,甜得腻死人。

    苗阿姨通情达理,性格开朗直爽,不像传说中的BJ大事儿妈,见面五秒钟就跟梅哥打得火热,快要称兄道弟了。

    可惜梅哥乃一姑娘,不然肯定被逼做入赘女婿。

    原来,苗阿姨的丈夫生前是军事学院的老师,爱军事如命,正好跟梅哥的爱好对上口了。两个人一聊,碰得火花四溅,把我跟袁正晾在旁边打酱油。

    中午我们在苗阿姨家吃饭,梅哥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回锅肉、水煮牛肉、清炒菠菜、葱爆腰花。

    苗阿姨跟袁正吃得话都说不出来,菜被吃得一干二净,连葱姜蒜碎末都被他俩夹着吃完了,吃完后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我们都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就把梅哥的住宿问题解决了。

    安顿好梅哥以后,在回学校的路上,袁正说:“这妞不错啊,你们不会已经有过一腿了吧。”

    “别乱猜,我们从高中开始是同学,而且她喜欢我的一个小。”

    他两眼放着淫光,说:“跟小的女人**,更刺激啊。”

    “我不知道你们的世界观,我从来不会这样想。”我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袁正见我严肃起来,立马拉下了嬉皮笑脸,拍拍我说:“开开玩笑,别介意。”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高楼和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干燥而带着机油、尘土味儿的空气掠过皮肤,再三提醒自己已身在BJ了。先要做的,是暂时离开崇高的理想,去慢慢开拓细致可能单调的现实生活。

    晚上,我跟袁正聊天聊到很晚,不谈女人不涉及两性关系时我们尚有共同语言。

    读文科的孩子普遍对艺术有着敏感的反应,对事物有着相似的敏锐看法,内心同样有着孤独和热闹的一面。

    袁正玩世不恭的表面之下,隐藏着孤独而复杂的灵魂。他父母都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四岁那年父母离婚,他跟着父亲住。

    父亲怕外界伤害他,不送他去上幼儿园。每天把他锁在屋里让保姆看着,给他买所有他喜欢的玩具。

    圈养的他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蓝天飞鸟,想象着森林、雨水、朝露和晚霞的温度,过着跟我们疯在桥边镇截然不同的生活。

    他说他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却并不开心,小小年纪满脸的忧郁,跟个苦逼没人养的孤寡老头儿似的。

    12岁那年他站在一座高楼上看着下面的人和物,不知道是绝望还是希望,是想着死亡还是想着飞翔,有一股力量拽着他往前走,差一步就跳下去了,所幸被后面的人拉了回去。

    他说,以后从来不会站在高处俯视,怕控制不要往下跳的**。

    后来长大了,父亲不再禁锢他。他开始玩赛车和女人。

    他的父母从来不管他干什么,只管往他账户里存钱,存的钱他这几辈子都花不完。

    他说他没有朋友,只有酒友、车友、驴友、炮友,从来不知道“朋友”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甚至在晚上偷偷地哭泣,旁边躺着几个嫩模。他说这种孤独深入骨髓,如同绝症困扰着他。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问。

    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预感你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我说:“我说你告诉我你在一堆嫩模中哭,**的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邪恶地笑着说:“实话实说呗,这就是实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怎么样?”

    知道他又来劲儿了,索性不接茬,装作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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