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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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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奇特的丝竹声抑扬顿挫,由远及近,空气中忽然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味。“来了!”程诚、屈拙、唐冰对视了一眼。“迎客!”程诚高声道。

    “不必了!接寿礼吧!”远处传来一冷冷的声音。只见一个镶满了各种宝石光芒夺目的锦盒以极快的速度飞至大殿,直冲上座。

    “好厉害的掌法!”在一旁喝茶的穆克低喝道。他心知,这一掌远比刚刚自己的“擒龙指”更具威力、更是霸道。眼看锦盒离上首之位不过数尺,屈拙拂起云袖,凌空出掌,竟将适才势如破竹的锦盒稳稳送至前桌。

    “咳咳,你们俩就是忍着不出手是吧,这回我又输给你们了!”屈拙旁若无人,只对着程诚和唐冰埋怨道。原本冷若冰霜的唐冰不禁浮起满满的笑意,像春雨润物,似万物回春,“师兄,屈拙又输咯!”陆思远等人不禁看的痴了。

    穆克此刻却是冷汗涔涔,若是来人那一掌有雷霆万钧之势,那屈拙不仅用内力接住了掌势,甚至如此轻描淡写就能将锦盒完好的放置前桌,这等修为,自己的确不及。本想给天印剑派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是班门弄斧。身后的穆九却是不动声色,只拍了拍小公子肩膀。

    “好功夫!模样也俊俏,我喜欢!”一个约莫不过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一蹦一跳瞬时出现在大殿,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扎着两个麻花辫甚是可爱。“这位哥哥,我们比试一场,若你输了,便做我的仆人;若你赢了,便做我的相公,可好?”

    屈拙苦笑道:“可我既不想做你的仆人,也不想做你的相公,这可如何是好?”

    红衣少女托着腮,像是斗争许久,做了一个异常痛苦的决定,“这位哥哥,香儿想过了,还不想出嫁,看来你只能做我的仆人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休得放肆!”以脾气火爆著称的万鳄帮帮主仇万里拍案而起。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惨叫。这少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软鞭,仇万里满嘴鲜血,三十二颗牙齿竟在一招内被全部打落。这位自称香儿的少女,仍是一脸天真,笑脸盈盈。

    尾随香儿徐徐步入大殿的有两人,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又高又瘦。坐在一旁的如慧和陆思远眯起双眼,不知不觉双拳紧攥。如慧见仇万里惨状,毕竟年轻气盛,怒喝道:“玄机宫未免欺人太甚!”

    突然,金光一闪,一柄金刀径直劈向如慧。事发突然,如慧显然毫无准备,虽勉强侧过身子,早已惊得血色全无,眼看便要伤在金刀之下。一个青色的身影倏地拔剑,挥出一道凌厉的白色剑气,与金刀相抵,呲的一声,金刀飞向那矮胖之人。

    “物归原主!”屈拙高声道。矮胖之人恍若未闻,一把接过金刀,慢慢走进殿内。

    “久闻天印剑派高手辈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矮胖之人左耳挂着硕大的金环,双眼暴突,鼻子宽扁,满脸横肉,浑身上下挂满了金环,逾二百斤的身形每走一步仿佛就要砸出一个坑。说话的却是旁边的高瘦之人,此人一张娃娃脸,一脸稚气未脱,苍白的脸上却有一道月牙状深深的伤疤,面无表情,虽是个少年模样,却冷的有股森然之气。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玄机宫宫人曲白、伏虎、司徒香儿奉宫主之命携礼为清尘子贺寿。”

    “远来是客,请坐奉茶。”

    “不必,此番前来一是为贺寿,二是为请教天印剑法!请出招!”冷面少年一字一句道。

    “既是贺寿,一来进门不懂通报,二来三言不到便要过招,是玄机宫如此不懂礼数还是来了三个冒牌货?”唐冰冷冷道。席下已有轻笑声。

    冷面少年眉头一紧,“玄机宫寿礼已到,姑娘还要若何?难道还要吃顿酒席不成!”

    “天印剑派素来节俭,只招待有礼数的同道中人,三位不请自来,怕是尚未为三位准备酒食,此事还需得问过炊事师弟呢。”各派几个年纪轻的弟子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哼!好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与这丫头啰嗦什么!看我一招让她说不出话!”矮胖之人提刀直向唐冰冲去,面目更是狰狞。唐冰飞身堂下,见对方来势凶猛,身子借势飘出,不等那伏虎落地站稳,便拔剑直逼面门,身形灵动,美目流盼。

    伏虎见她速度奇快,一个“鲤鱼翻身”,举刀生生接住了这一剑。只听他低喝一声,似是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在这柄金刀之内,瞬时攻出二十招,刀风凌厉,招式狠毒,刀刀致命。

    唐冰暗暗钦佩,不想这胖子不仅刀法沉重,身形竟也不逊于刀法,若是被他击中一招,便大为不妙。她心下微动,手中稍慢。伏虎忽的欺身前来,刀攻向剑,左手倏起,竟一把抓住唐冰右腕,一声大喝,作势便要把唐冰作刀下魂。

    “小心!”陆思远不禁叫道。

    须臾间,唐冰冷笑一声,一招“飞流玉瀑”,瞬时剑光大盛,如几十把“新月剑”围绕全身,不仅瞬间化解那凶猛的刀法,右手一把反扣伏虎手腕,借伏虎之力,趁势甩出。伏虎重重摔在堂下,口中渗出鲜血。抬头,只见一袭紫衣一柄剑,指着眉心。

    “我输了!”伏虎恨恨道。这变化在片刻之间,堂下之人不禁喝彩。

    唐冰恍若未闻,收剑,跃至殿上。程诚轻道:“还好吧?”“恩。”唐冰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姐姐是个高手呢!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也这么厉害!香儿就缺个武功高强的仆人!”一旁的红衣少女跃至堂前,自顾自玩着自己的麻花辫,言笑晏晏,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伏虎。

    屈拙见状,心下暗道,“这小姑娘定也是个厉害角色。”无奈,只得应战。

    香儿轻轻挥动着软鞭,吃吃娇笑,“哥哥,若是我不小心伤了你性命,你不能怪我,毕竟人家年纪小,下手不知道轻重。”话音未落,人已高高跃起,一条软鞭像着了魔一样,突而鼓劲挺直,恰似一柄利剑向屈拙当胸刺去,“小妮子好生厉害,下手如此狠辣,还叫不知轻重。”屈拙深知此乃要害大穴,断断不能轻视,一个“蜻蜓点水”,借势后跃。香儿顺势轻踏几步,纵身扑来,将那软鞭挥舞,却似游龙般将屈拙团团围住,突然,游龙似有了灵魂,一连攻下三十余招,直冲命门而去。

    这软鞭不似刀剑,讲究的是一股巧劲,最适宜远距离攻击,屈拙使出“飞云剑”,拆招之下,却始终不得近身。忽而软鞭扬出,一把将屈拙长剑卷住。一股霸道的劲力由软鞭传出,若是屈拙使出内力,这长剑怕是要应声而断。

    只见他反手一推长剑,直向香儿本人而去,莫非飞云剑要与软鞭同归于尽?人却骤然跃起,双掌应声而出,凌厉的掌风让众人神色大变,谁也没有想到一名剑客在千钧一发之际会弃剑用掌!香儿暗叫不好,来不及避让,只能收回内力勉强接了他一掌。

    可长剑的攻势却是不可阻挡,眼看直至香儿胸前,突然长剑停滞,周遭的空气仿佛业已凝结。原来屈拙攻出那雷霆一掌后,立即翻身后跃握住飞云剑剑柄。

    “多,多谢!”香儿似也愣住,口中喃喃道。屈拙只怡怡然一笑,便返身跃至殿上。“早知你不愿伤她性命。”唐冰轻声道。

    “天印三剑客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厉害!”堂下已然沸腾,众人皆是赞叹之声。

    程诚正襟危坐,朗声道:“玄机宫贵客临门,我天印派应邀已比试两场,幸而皆胜,想必第三场也不用再比试了吧。若是贵客不嫌弃则喝杯家师寿酒,若是贵客有要事在身,本派也不便多留。”

    “哼,程兄是在下逐客令了吗?今日不是门派间比试,无谓三局两胜;今日只是玄机宫门人向天印剑派讨教剑招而已。早就听闻程兄天印剑法已青出于蓝,在下还未领教!请!”曲白面不改色,缓缓道。

    程诚深知避无可避,也想探探玄机宫虚实,便徐徐走下堂来。在看过两场大战后,堂下诸人个个屏气凝神,与其说是对玄机宫十分好奇,不如说对几年来深藏不露的天印剑派更加感兴趣。

    “请亮兵器。”

    两柄剑,两名白衣男子。

    曲白首先发难。他微微提气顿足,身轻如燕,剑法和内力不同于伏虎和香儿,一味刚强霸道。“松肩沉肘弘如弓,虎口圆撑掌心空”他使出的竟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八卦六十四剑”!这套剑法由无道子所创,昔年无道子凭借这套剑法创立灵虚剑派,独步江湖。可惜门人为争夺这套剑法自相残杀,无道子本人也下落不明。

    难道,玄机宫竟与无道子有什么渊源?

    唐冰和屈拙一眼便认出了这套剑法,不禁紧紧握住了剑柄。程诚无暇细想,提气一跃,“君子剑”应声而出!“八卦六十四剑”要求用剑之人身法轻盈,轻功极高,是以用无穷之变化困住敌手。这曲白不知何方神圣,虽是少年模样,但这剑法显然烂熟于胸,配合身形剑招奇诡,变化多端。

    程诚见状,使的正是天印剑法,他身形变动极快,仿佛更在唐冰与屈拙之上,一招“潜龙出洞”正好迎上曲白的利剑,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对掌瞬时攻出五十招。曲白诡异的身形和犀利的剑招看的唐冰等人不自觉渗出了冷汗。

    一时间,程诚专注于守住身上大穴,却不急于出招进攻。只见曲白本是作势打挺攻向百会穴,突而身形一侧,剑锋一转,直指鸠尾穴。程诚顿足后跃,曲白冷笑一声,似早知有此动作,剑势顿变,使出的是一招“千斤扛鼎”。灵动的剑势一下子变成刚猛的剑招,眼看便要断程诚后路。

    程诚突然停住身形,倾身从曲白身下滑出,用手顿地,“神龙摆尾”,变守为攻,君子剑攻出,瞬时划出二十招。渐渐的,君子剑攻势越发凌厉,仿佛总能比曲白早一步发动剑招。

    八十招后,程诚更加举重若轻,他的身法比曲白更快、出招更凌厉。曲白原就苍白的脸上此刻已是惨白异常。程诚忽而一剑刺向膻中穴,曲白举剑阻挡已是勉强,程诚不减攻势,以掌力空劈向前,“喀!”曲白的长剑瞬时断为两截!“你!”曲白惨白的脸似因愤怒而扭曲变形。

    程诚挺身而立,“八卦六十四剑,以阴阳五行为依,相辅相成,变幻无穷。可惜你轻功虽有所成,但跟不上剑法本身变幻,所以五十招后我便能看出你的剑路。断剑,非我本意,天印派今日受你等挑战,须有交待!断剑,便是交待!”

    “好一个断剑,便是交待!君子剑、君子道,没想到老夫不问世事多年,江湖上竟也有了这般潇洒人物!”一名灰衣老者手持一柄木萧徐徐而来。

    程诚不禁心头一紧,“此人何时入殿,自己竟浑然不知。”“前辈是?”

    灰衣老者并不答话,他的眼神掠过曲白三人,曲白等立即毕恭毕敬退至老人身后,只道“我门下弟子技不如人,天印派不伤及性命实属难得,清尘子教的不错。”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群霎时鸦雀无声,

    这老人相貌奇特,身形佝偻,颧骨突出,鹰钩鼻好似占了半张脸,确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一柄木萧定乾坤!“乾坤萧!莫非是天玄老人!”穆九眯着眼惊道。席下诸人中,穆九资历最深,江湖阅历最是丰富,天玄老人本是传说中的人物,江湖传言此人自小天赋异禀,青年时便执一萧横扫诸派高手,萧声所至,力扫乾坤,功成名就后却退隐武林,数十年来销声匿迹。

    “没想到老夫与世隔绝数十年,还有人认识老夫这柄乾坤萧。十年前,老夫与清尘子有一面之缘,有约在先,十年内必上天印山一较高下。如今十年之期已到,没想到他竟闭关不见。哼,真是笑话。”

    程诚微微抱拳,“前辈既是家师故人,请上座。家师闭关多日,不曾将此事告知我等。若前辈不嫌弃,可在我天印山住上几日,或等家师出关晚辈必向家师禀报。”

    “清尘子好大的架子,掌门失约便是门派失约,今日一战,在所难免。若老夫将你等逼入绝境,不知这清尘子是否依然避而不见?”堂下闻言皆骇然。天玄老人此言,不仅完全不把诸人放在眼里,更是有血洗天印山的意思了。

    程诚深知来者不善,昂然道,“今日前辈携玄机宫诸人前来挑战,寿宴之上,我等无奈应战。家师闭关,若前辈意在武学切磋,稍等几日又有何妨,若前辈意不在此,天印剑派门下一百三十四人,定与师门共存亡!”言罢,望向屈拙与唐冰,两人皆是坚定炽热的眼神。

    “好!果然有骨气!未免江湖人说老夫以大欺小,老夫不用乾坤萧,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程诚、屈拙、唐冰三人站定。

    此时,穆克却是一腔热血,正欲出手,却被穆九轻点制止。“这是门派之间的约定,我等不宜插手。只需静观其变便好。”

    “唐姑娘……”一旁的陆思远柔声道。唐冰摇头制止,报以一笑。陆思远脸上一热,紧握剑柄。

    三月江南,莺鸣燕舞,本是天印山最美的时节。此刻,天印山上宾客众多,却是一片萧然肃静。

    “师弟、师妹,此人出现悄无声息,武功深不可测,我等绝非敌手。若我三人合力,胜算亦不到五成。今日只能放手一搏。如果……”“没有如果,师兄,我们明白。”唐冰毅然道。屈拙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出招吧!”君子剑出鞘,程诚飞身而起。天玄老人站在原地,翻起右掌,向他身前劈去。这平凡无奇的一掌却夹带着强劲的掌风。程诚避得了掌势,但生生被这力拔山兮的掌风震的气血上涌。

    屈、唐趁程攻击,同时跃起,前后夹击,直取老人下盘。老人似是漫不经心向上而去,程诚已返身从上往下攻,屈、唐二人毫不迟疑、顿足而上,飞云剑与新月剑交织出一道道凌厉的剑光,君子剑也使出相似剑法,三把剑从两个方向形成合围,剑气盛起白光,交织成茧型包围圈,把天玄老人完全逼迫在内。

    众人刚要赞叹,又是一股强烈的掌风将剑圈从中间生生震开,三人只觉被一股极强的内力所拉扯,这掌风里有着浑厚刚强的内力,足以将三人打至内伤。

    三人纷纷倒地,震慑于这强大的内力,脸色更为凝重,屈拙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勉强稳住不断上翻的气血,看着旁边同样勉力支撑的程、唐。“还好吧?”“恩。”

    这老人仅仅出了三招!全凭内力便将三人打落。

    三人互望一眼,直起身来,催动内力将三柄剑同时祭出,三柄剑顿时像有了灵魂一般,剑光大盛!“清云剑法!”老人目露赞许之色。运气而上,以鬼魅之姿穿行在三柄利剑之间。三柄剑剑气逼人,速度极快,剑剑相交,变幻无穷,三十招后,堂下之人早已目瞪口呆。

    老人忽而提气返身,大喝一声,以内力逼退飞云、新月剑,又一大喝直冲君子剑而去。“喀!”君子剑应声而断。程诚只觉胸口大热,喷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师兄!”屈、唐二人异口同声惊呼!

    “断剑,便是交待。”老人缓缓而言。

    屈、唐连忙扶起程诚,唐冰慌乱之下顾不得自己亦有伤,为程诚注入内力。屈拙横起飞云剑,一手捂住胸口,立在二人与老人之间,大喝道,“先取我的性命吧!”

    “谁!敢!”洪亮厚重的两个字划破天际!众人循声望去,殿前走进一黑衣老者,白发苍苍,草履布衣,冷峻的脸庞满是岁月的印记,这熟悉的面孔不是天印掌门清尘子又是何人?!“师父!”清尘子摆了摆手,走至殿中央。

    “你来了。”

    “是,我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玄老人突然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尘子也笑了起来。

    二人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空洞。突然,天玄老人止住了笑声,眯起眼,“好,很好!”继而返身掠出大殿。曲白等人见状也随之而去。

    这一切的变化来的太过突然,众人都是瞠目结舌。清尘子急忙来到程诚身后,运功为他疗伤。唐冰已然带着哭腔,“师父,师兄他……”。

    清尘子道,“冰儿,别哭,诚儿虽然伤到了心脉,但一切有为师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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