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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您的购买比例不足80%, 请24小时后清缓存再看 何况她本就不是长袖善舞的性子, 要与人交好本就不易,贾母这样极为明显的差别待遇,倒是反叫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时,王夫人的亲姊妹薛姨妈, 带了儿子、女儿到了荣国府。
另一头,和珅正坐在乾隆的跟前, 细细与他说着这兴建银行之事。
因着担任布库大臣时期的表现,早令乾隆满意不已。此时听和珅提起“银行”,乾隆非但没觉得他满口谬言, 反倒还认真地了解了起来。
待到和珅在他面前说完,乾隆已经拍案称奇了。
“爱卿头脑实在活泛,竟能想出这等法子!好好好……不若先回去详细写个折子递上来, 朕再瞧瞧!”
和珅躬身应了。
后世票号兴起于山西,后垮于清末清政.府兴建起了官方的票号, 并且迫于经济危机,票号的公信力大不如从前, 便纷纷倒闭。
而和珅要做的,就是提早建立起官方的票号。同时还要缔结起一个更稳固的关系, 使得票号不会似历史上那样,仅兴盛一时, 便迅速消亡。
而从更宏观的国家层面上来说。
有一个稳固的国家银行, 也能更好地发展国家经济, 提升国家实力。
所以不管是出于私欲,还是出于稍微伟大些的情操。
和珅对创办国家银行,扶持票号,是势在必得的。
这是历史必经的一个过程,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阶段尽量以合理的方式提前。
“去吧。”乾隆低声道,面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兴奋之色。
乾隆很希望能做出比老爹更多更好的功绩来,功绩却不是那样容易成就的。
眼下,和珅却递了个台阶到他的眼前,乾隆哪有不下之理?
他恨不得将和珅赶回去,让他一夜便写出个折子来。
但乾隆也清楚,这样的折子并不是能轻松写就的,所以他没有催促和珅,甚至还道:“朕许你告几日的假。”
和珅心中一动,想的却并不是写折子这回事儿,而是黛玉。
他面上丝毫不显,又躬身谢过了乾隆,然后才离开了。
待他走后,乾隆越想越觉兴奋,竟是连觉也睡不着,令身边伺候着的小太监研了墨,连夜叫来翰林院的庶吉士写了封圣旨,再交到内阁大学士处奏定。
乾隆行事手段果决,常人不能拦也。
第二日,内阁大学士虽多有疑惑,甚至觉得不大合规矩,但最后到底还是将圣旨发放了出去。
和珅坐在家中,就得了这么个喜讯砸在头上。
他又升官了。
而这次更了不得,乾隆授了他户部侍郎的位置。
这个位置有多高呢?
在明代时正三品,在清朝时却是从二品。
和珅花了没几年的功夫,就坐到了二品大员的位置上。
最明显的差距在哪里?
就是他的宅邸,日后也敢称府了。
和珅毕恭毕敬地接了圣旨,谢了恩。
心中忍不住感叹。
历史上和珅的升职之路也快得很。
几乎是隔了一月、两月,乾隆便觉得不升他的职不舒服,最后又得授总管内务府大臣,正二品。
而这时,和珅何等年轻呢?
他尚且二十六。
历史上乾隆着实是个荒唐皇帝,但对于此刻的和珅来说,却又正合心意不过。
若是事事都按礼法来,那和珅是断然走不到这一步的。光一个年纪就可以将他死死压住了。
那日圣旨一下,自然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但这波才刚掀起个弧度,便又沉了下去。京中最多谈论起的,便也仅仅是和珅何等厉害,如何得了皇上的赏识,可引为天下读书人向往之楷模。
就连林如海、贾雨村等人也得了信,纷纷写信来恭贺。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和珅正在府中,安心写他的折子。
写了一半,故作烦躁不安,抛下笔墨,踏出门去。
而乾隆始终关注着这头的动静,自然也让人盯住了,虽无恶意,只是因为过分迫切的心情而已,但和珅还是早早就发现了。
因而,和珅那故作烦躁不安的表现,便被报到了乾隆的跟前。
“气性大了些,摔了就出门去了,终究还是个少年心性,当不得大事。”那人如此对乾隆道。
乾隆却是笑了,反用责怪的目光看向那人:“话不能如此说,他年纪轻,能做到这等地步,本已是不易。他口中那些话,往日可曾有谁提出?仅此一点,他有再大的气性,那都是配得上的。世间哪有完人?若是年纪不大,还有老谋深算的本领,沉稳平静的姿态……”
乾隆摇了摇头:“那怕是什么精怪变的了。”
那人这才收敛了情绪,点头道:“还是皇上英明,这些臣下便丝毫想不到。”
乾隆闻言,笑了起来,随后摆手将那人打发走了。
“你便不用管他做什么去了,憋得狠了,说不得要去干些少年人爱干的事……”
乾隆不会捉着这样的小事去为难自己欣赏的臣子。
哪怕和珅出了门,直奔妓.馆赌坊,再心有不快,与谁打了一架……那也都是使得的。
但和珅却是径直往城郊去了。
今日陪着和珅出门的乃是刘管家的儿子,刘全。
这人年纪比和珅还要大一些,个头不高,但却四肢强健,行事又干练得很,比刘管家的话要多,但却从不出纰漏。
历史上,这人也的确是和珅的一个忠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上了山,最后停在了一家道观外。
那道观门匾之上书“清静”二字,而正如这二字的模样,道观内外清清静静,别无喧嚣打搅。
和珅下了马车,迈入门内。
刘全紧跟在后头。
而这时门内有道童并一个小厮将和珅拦住了:“今日道长不再见客。”
刘全脸色微沉,正要说话,和珅抬手按了按,刘全便低头闭嘴不语了。
“那便等一等吧。”和珅道。
但那小厮瞧着和珅,瞧着瞧着却是突然变了脸色,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之后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内,那小厮都在翻来覆去地打量和珅,像是在确定和珅的身份。
终于,那小厮弯了弯腰,怯声问:“可是和侍郎?”
年纪轻,通体气派,生得俊美不凡,小厮又总觉曾经见过。
毕竟他从前常伴在二老爷左右,送着二老爷上朝,倒是见过二老爷的同僚几面的。
这身份似乎便呼之欲出了……
和珅当然知晓那小厮是谁家的奴仆,不然他也不会往这里来了。但他还是作出疑惑之色,将那小厮上下打量一番,点了头:“你是谁家的?”
小厮忙道:“小人是伺候荣国府二老爷的,从前有幸见过和侍郎一面……”
说罢,那小厮还讨好地笑了起来。
荣国府中的奴仆是大都横行,但到了贵人的面前,却都是一个模样,谁也不敢造次了去。
小厮推了推道童:“去报给道长吧!”
小厮就是因为懂得瞧眼色,才总被贾政带在身边,此时他心思一动,暗道,二老爷最是喜欢同读书人打交道。
这和侍郎,既是今科状元,甚是了不得。
又刚得了恩宠,这会儿正风头无两。
二老爷应当也是乐意同他来往的。
小道童被推搡着踉跄了一下,但他也不敢抱怨,忙转身乖觉地去报消息了。
不多时,小道童出来了。
一并出来的还有贾政,以及那身形清瘦,穿着宽阔道袍的宣通道长。
宣通道长刚想冲和珅笑一笑,却直接被和珅避开了。
宣通道长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忙端住了姿态,再目不斜视。
贾政走在前头,并没注意到这一细节。
贾政虽与和珅同朝为官,但他很少注意到和珅。皆因为和珅身上的气焰着实太盛了,贾政拼了命地想做个好官,却偏又做不好,他多与些酸秀才打交道,见多了颇有才华却难以考取个好功名的人。
而和珅打他出现在朝中起,便是个另类。
不费吹飞之力,中了状元。
又瞧不见如何为民为国了,就又一路升了官职。
贾政从前不愿意拿正眼瞧他,但此时却是不得不拿正眼去瞧。
这一瞧,贾政便顿住了。
原来,这少年状元郎,并不似他想的那样属奸猾之辈。
反倒生得好一副清俊相貌。
着实当得起“颜如舜华”之赞。
“员外郎。”和珅微微一笑,唤道。
贾政望着他,不自觉地拜了一拜:“侍郎。”这人礼仪得当,开起口来,叫人如沐春风。
倒是他从前看走了眼,错将珍珠当了鱼目。
懊悔心情涌起,反倒叫贾政看待和珅时更觉亲切了些。
宝玉年纪也不小了,两人差了不几岁,但怎么连人家的一分也不及呢?
贾政想着,便又觉胸中气闷,只恨王夫人未能生个好儿子出来!
“不如请里头一并坐着说话?”宣通道长开口道。
“好,侍郎请。”
“员外郎请。”和珅又是一笑,同贾政并肩走了进去。
贾政初时还略有些别扭,毕竟对方年纪着实年轻了太多。但念及对方的才华,便又觉得,正该如此,该由才情来衡量才是。
读书能读出今日成绩,是个大本事!
三人室中落了座。
贾政满心念着对方的状元之名,茶也不品了,也不同宣通道长论道儒了。
他开始同和珅聊天,说的尽是四书五经。
和珅也不惧。
和珅这人,既又实干之才,又能通书本上的深浅。而他也恰好完美继承了这些。
贾政说一句,他便能接上两句。
兼之和珅给人洗脑的功力着实厉害,上辈子他就靠着这个本事,手底下的员工都踏实得很。因而,才一盏茶的功夫,贾政便已经忍不住要将和珅引作知己了。
和珅暗叹贾政实在好哄骗。
果真是应了名字,贾政,假正。
待到一番意犹未尽地说完话,贾政瞧了眼天色,问了小厮时辰,才不舍地告辞。
而告辞前,还邀了和珅前往荣国府,一边饮茶,一边笑谈,该是一件快意事!
这事快意与否,和珅不知。
但去荣国府一趟,瞧瞧黛玉的近况,该是快意的。
贾雨村一走,宣通道长的屁股下就如同着了火似的,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道:“公子要来,怎么不让人先传个信来?倒是怠慢了公子,我心中难安极了。”
自他入了这道观,和珅便从未踏足过这里,两人仅靠书信维持往来联系。
宣通道长也着实没想到,今日和珅会突然前来,一时措手不及,此刻正心中惴惴,回忆着今日种种行径,可有将和珅得罪。
“无事,今日也不是为了你来。”
宣通道长讪讪地笑了笑。
又听和珅道:“日后这样便很好,不必刻意迎合我。当心漏了你的底。”
宣通道长一个激灵:“是是是,公子说的正是。”
“我今日来,是求宣通道长给一道药的。”
宣通道长一愣,心说,我的药方不全都是你给的么?怎么还问起我要药来了?
但见和珅神色淡淡,没有要改口的意思,宣通道长这才斗胆猜测,公子作此行径怕是要糊弄旁人的。
宣通道长便也拿出了往日的派头,点头道:“那便请公子等一日,明日我让道童送往公子居所。”
和珅满意了,起身走了出去。
宣通道长努力克制着亲自送人的冲动,站在门内,目送着和珅远去。
直到和珅上了马车,那马车也渐渐远了,宣通道长才松了一口气。
希望今日没有揣摩错公子的意思才好……
话说这头贾政回了府,还满心激荡,难以平复。
正因为这等心情按捺不下,于是一时热血上头,要好好教导宝玉读书。抬腿便往宝玉的院子去了。
还未进门,却就听见宝玉同丫鬟嬉闹的笑声。
什么读书声。
翻书声。
那都是梦里才有的。
梦想破灭如此之快,令贾政眉毛一扬,脸色一怒,对身边跟着的小厮道:“取我那棍子来!”
小厮呆了呆,结结巴巴地道:“二、二老爷……”
“去!”
小厮忙去取了棍子,但也一边悄悄与丫鬟说了。
那丫鬟忙又去寻了王夫人,又报给了贾母知晓。
这宝玉乃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这二老爷打了,顶多被说上几句,但他要是取了棍子,不往外头传一声,最后说不得就会被打个半死,赶出府去,还要在头上钉个“恶仆”之名。
不出半个时辰,院子里便响起了宝玉“哎哟哎哟”的痛呼声,一干丫鬟在旁边都哭成了泪人,但谁也不敢上前。
贾政如今正是荣国府当家的人,除了贾母能喝住他以外,连王夫人在他跟前,也不过是个挨训的份儿。
谁敢打这个头呢?
过了好一会儿,贾母才赶来了。
这时再一看,宝玉的屁股已经高高肿了起来,他正抱着那长板凳,丝丝抽气。
贾母气得落下泪来,指着贾政好几声责骂 ,但最后到底也没如何,只搂着宝玉,一口“心头肉”一口“心肝儿”地叫着,将人带走请大夫去了。
王夫人也忍不住哭了,但她却不敢驳贾政半句,只是暗自抹泪,低声道:“宝玉尚小,老爷日后教导他时,下手轻些……”
“小?何曾小了?”贾政摔了手头的棍子,脑子里来来回回滚着今日与那少年状元聊的那些话,更觉怒不可遏:“你虽处后宅中,但消息也该灵通!你该听说了,今科状元中了时,也才不过十六!正小着呢!”
“再瞧瞧你护着那儿子,什么模样!”
王夫人微微傻眼,只好埋头闷声,只顾着哭。
心里却忍不住作了别的盘算。
那薛蟠是娘家侄子,终究更亲近些,若他是个好的,能带得宝玉好生读书,那便好了……
什么十六的状元郎。
她儿日后说不得有更大成就。
见王夫人不吭声,贾政怒气更甚,将王夫人左瞧右瞧,都觉得不甚顺眼。
于是当天院子里吵吵嚷嚷,好半天才歇了下来。
最后贾政还去了赵姨娘的房里,将王夫人气得在房里好一顿发作。
这事儿,黛玉也听说了。
是鹦哥同她说起的。
毕竟宝玉被打,向来都是府内的大事,惊动了自老太太往下,每一个主子奴才。
“姑娘该要去探望探望?”鹦哥问。
黛玉抿了下唇,睡了下去:“我身子骨不大舒服,今日就不便去了,正巧今日围着表兄的人也不少。我便明日再去吧。”
鹦哥张了张嘴,原想劝两句,但最后还是闭了嘴。
府中上下都道林姑娘不是个好亲近的,目下无尘,她若多了嘴,日后恐怕难讨林姑娘喜欢了。
黛玉拢好了被子,心头想的却是,明日又该如何推拒掉呢?
……
第二日。
荣国府还当真来了个小厮请和珅前往,和珅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上了软轿,让那小厮在前头领路,便往荣国府去了。
贾政为示看重,还特意嘱咐了府中上下。
贾母听闻,倒是也不对和珅心生芥蒂,反倒夸奖贾政做得不错。这等有才干,年纪轻轻已是贾政同僚的人物,是该好生结交来往,不能有所怠慢。
于是府中人,一时都好奇起了这位,害得宝玉挨打了的人物。
“我来见我的弟弟和琳,他也在你们府中。”和珅先开了口。
黛玉正仰着头,满面乖巧地听着他说话。和珅触到黛玉的视线,不自觉地又低声道:“还来瞧瞧你……”
“瞧我?”黛玉懵懂地回头看着林如海。
林如海顿时跟着紧张了起来。
女儿体弱,郎中请了无数,竟都无法。此时又听和珅提起,心中不免担忧,难道是什么不可治的病症?
和珅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因为视线柔和的缘故,黛玉也未觉不适,所以半点躲藏的意思也没有,就这样任由和珅盯着她瞧了。
黛玉年纪小,和珅年纪也不大,这样一番打量也不算出格。
只是林如海免不了紧张,连带着五官都崩得微微变了形,哪里还有往日半分严肃?
“你长高了一些,头发长了些……”
黛玉一边听着,就一边忍不住抬起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又摸了摸发髻,嘴角弯了起来也不自觉。
和珅说着说着,扶了一下黛玉的手腕,而后看向了林如海。
林如海猛地反应过来,这是有些话要私底下说。
林如海:“玉儿今日可去看母亲了?”
黛玉:“还未。”
林如海:“那便现在去吧。”
黛玉点点头,往外走去。只是等走到了院子口的时候,她突地又回头看了和珅一眼,然后才走得远了。
和珅早被那一眼瞧得心都快要化了。
他是当真不知道,原来林妹妹幼年时,是这样的萌化人心。
也不知道等到长成时,又该有何等慑人的风华。
“这边请。”林如海抬手,请和珅往另一处院子去。
贾雨村也跟了其后。
三人很快在屋内坐定,丫鬟沏了茶端上来,还不由好奇地看了看和珅。
但和珅的视线却始终微微垂着,像是在深思。
林如海见他这般模样,心霎地就沉了。
“小公子,小女的身体……”
和珅抬起头,低声道:“我写张药方给您。日后每三月换一次药方。”其实若是条件允许的话,应当吃上七日,便要再号脉,再重新给药了。
林如海对和珅的话极为信任,当即点了头:“劳烦小公子,小公子今日便歇在林宅如何?”
和珅点点头,道:“令正的药也换一副吧。”
林如海双眼一亮,这才终于不得不承认,当初在那道观里得的药方,恐怕正是出自眼前小公子的手。
小公子年纪是不大,但想一想,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也就不觉得震惊了。
当日和珅便在林宅住了下来。
林如海领着他在宅中走了走,又陪着一同用了饭,之后才将和珅安置在了一处院子里。院子里仅住了和珅、和琳并贾雨村三人。
当和琳听见和珅的脚步声时,整个人化作一颗球,直直撞进了和珅的怀里。
“兄长!”和琳抬起头,揪着和珅的袖子,双眼亮得发光。黑了些,脸上肉却更紧实了。
没有流泪。
跟随贾雨村走这一遭,让和琳彻底脱离了从前黏包似的形象。
和珅抱了一下他,然后便牵着和琳往里头去了。
和琳喋喋不休地说起了扬州如何好……
和珅:“那便留在扬州如何?”
和琳被吓得不轻,连连摇头:“不好不好。”
和珅揉了揉他的脑袋,轻笑一声,问:“学问如何了?”
和琳梗直了脖子,脸色一肃,一板一眼地道:“很好。”但眉眼间却不免带了一丝求夸奖的味道。
和珅怀疑地看着他。
“老师也这样说。”
和珅这才点了头:“那便回京城吧。”
和琳却有些不舍:“可,可老师还要留在扬州呢……”
“和琳可想入官学?”
“想!”和琳用力点头。
“那便回京吧。”
这近一年的游历,已经足够让和琳学得些东西了。至少,和珅对现在的和琳已经尤其满意了。
和珅知道,贾雨村在此处做不了多久的西宾,便会由林如海作保,重新踏入官场。而黛玉也会由贾雨村护送,前往荣国府。和琳自然也不必再与他作个学生。
贾雨村不过与和琳作个启蒙之用,待日后进了官学,才是重中之重。
说了要回京的事,和琳便在扬州有些待不住了,整日催着何时才启程。毕竟扬州再好,说到底也不是他的家。
而林如海等人对此一无所知。
林如海请了郎中到家中,让几个郎中先暗地里瞧了药方,确认没有妨害,才命人照着药方,抓药、煎药、制成丸子。
说来也奇怪,那药丸制成后,竟是微微甘甜的,黛玉不知是药,像吞糖丸子一般,笑着吞了下去。
也不知是否心中有了偏向,过了几日,林如海便觉女儿那张素白的脸透出点红,气色竟是好了许多。
林宅里也终于见了点松快的气氛。
到这时,因为黛玉的缘故,林如海再称呼和珅,便也是以平辈论交的姿态了。
八月。
和珅带着和琳,欲启程归京。
离开前,他最后去见了一面林妹妹。
黛玉刚打贾敏那里出来,身后跟着俩个小丫头,个子矮矮,脸蛋儿团团,都是满面的孩子气。
和珅扫了一眼,心想,这其中有一个应当就是雪雁了。
“哥哥要走了吗?”黛玉隐约听下人说起过此事,偏头瞧和珅时,眼底还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舍。
黛玉身边无甚玩伴,打和珅、和琳入了林宅,她才觉得日子有趣了许多。见他们要走了,此时心头竟有一丝伤感。
“嗯。”和珅左右探了一眼。
林如海并不在,只有两三个小厮在院门外,大点儿的丫鬟还在做手头的事,那两个小丫头却是正抬头,孺慕地看着他。
于是和珅没忍住,摸了下黛玉的头顶,手指还揉了下她头顶的发髻。
软软的。
“要去哪里呢?”黛玉又问。
“回京。”
“我以后大些了,能去那里探望你吗?”
“自然是成的。”和珅忍俊不禁。
经过这么一段日子的调理,黛玉的脸蛋儿带着粉,和珅瞧着她的模样,实在都想将这么个娇姑娘自己养起来了。
难怪他看《红楼梦》的时候,净喜欢林妹妹这号人物了。大概是早有所感,林妹妹幼年时必然是极为讨人喜欢的。
“那,那便等我长大些吧。”黛玉微微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不舍与愁绪。
和珅哪里舍得看她这般模样。
书里的癞头和尚一早便说过: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
可见没了愁绪,让她活得开心,方才是令她身体康健的道理。
和珅:“可想快些长大?”
黛玉抬头看他,微微疑惑,眼圈儿都还带着点红。显然是刚才没能压得住情绪。
“我给你父亲留了些丸子,你每日乖乖吃了。平日里莫要贪凉,更莫要这样……瞧瞧,就是这样,眼角眉尾都垂下来了,这样子是不成的。”
黛玉到底年纪小,被和珅唬得一愣一愣的。她紧盯着和珅的面容,连难过也忘记了,只愣愣地问:“那如何才成呢?”
和珅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的嘴角:“这里该弯起来,每日里多笑一笑才成。”
黛玉到底是开了蒙,倒也不是什么鬼话都信的,她瘪了瘪嘴,道:“这样便能快些长大了吗?唬人。”
“不曾骗你,你不若试试。很快,你就能到京都来见我了。”
旁边的两个小丫头倒是深信不疑,叽叽喳喳地出声道:“公子说的是。”
“公子不会骗人的吧。”
“姑娘是当多每日多笑笑的。”
“姑娘笑起来最好看不过了……”
黛玉瞪大了眼,微有些羞赧,抿住唇不再说话了。
和珅抬头望了眼日头。
时辰不早了。
“我这便走了,你日后若是有事,便可央求你父亲,写了信送往京城,我一样能收到的。”
黛玉这才两眼亮了些,点着头:“嗯!”
这时,院门外脚步声渐响,是林如海同贾雨村来了。
林如海也对和珅的离去颇为不舍,毕竟他来了后,林宅中气氛才多有祥和之态,他一走,还不知宅中又会恢复成何等暮气沉沉的样子……
“致斋若有得空时,便来扬州游玩。”林如海低声道。
和珅点了头。
贾雨村此时面上也带着苦色:“致斋兄当真要带着和琳走吗?”他心中还以为是和珅恼了他又给旁的人作了西宾。
贾雨村之前为官时,正是不懂得瞧上官眼色,这才被毫不留情地撸去了身上职务。此后对于旁人的情绪、态度便敏感了许多。
“嗯,和琳该是要入官学的。”
贾雨村恍然,这才明白过来,跟前的小少年,乃是满清官宦之后。他的父亲也曾是一方的副都统,地位不低。
是该入官学的。
贾雨村目光闪了闪,心底还多有些欣羡。只怕以后,这兄弟二人是要直上青云的。
尽管再有不舍,几句话后,林如海也还是将和珅二人送到了门外。
黛玉不能跟到大门外去,只能站在小院儿门口,依依不舍地瞧着他们的背影,越行越远。
约莫半炷香后,林如海才归来。
黛玉抬头看着父亲,忍不住细声问:“父亲,我也能去京城吗?”
“去作什么?”
“去瞧那个哥哥。”
林如海笑了:“什么哥哥。他虽然只比你长了几岁,但却是救了你与你母亲的恩人。该是叫叔叔……”
说完,林如海自己又觉得有些怪异,抿了抿唇,也不再提这个话了。
只是以后,黛玉在心底还是暗自唤着“哥哥”。
那样年轻,不是哥哥,是什么呢?
回到京城后。
和珅恰巧收到了宣通道长的来信,竟说是,也往京城来了。
和珅觉得好笑,难道那处道观还容不下他了?
不过随即,和珅又觉得是个机会来了。
京城贵人更多,虽然不比在福建好经营,但若花上几年功夫,见效也是甚大的。
赚福建达官贵人的钱算不得什么,若能赚京里头的钱,那才算本事。
等和珅准备回信的时候,宣通道长已然抵达了京城。
原来那信是迟了一月有余才到了和珅的手中。
宣通道长进了和珅的宅子,第一件事便是将满满一箱的银钱放在了和珅的身前。
宣通道长呼出一口气,道:“一路上,我最怕遇上劫道的……带它们前来,着实不易。”
和珅脑中灵光一闪,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大清建个银行如何?
稚嫩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没一会儿,就见着一个小个子,穿着玫瑰紫的大襟马褂,圆滚滚地迈过门槛,到了和珅的跟前。
和琳是难产诞下的,自幼体弱,调养几年也不见好,小脸整日都是白乎乎的,看着可怜极了。
“上山,上山。”和琳摇了摇和珅的袖子。
今日是和琳的生辰,也是他们母亲的忌日,按惯例是要上山祭拜母亲的。
他们的母亲因是难产而亡,不得入祖坟,于是就安置在了一处道观的后山上。
和珅在感叹古时种种礼教制度严苛时,却又庆幸于,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更便利地祭拜母亲。
和珅兄弟在宅邸中如同透明人一般,进出也无人理会。门房瞧着兄弟二人携手出了门,还打了个呵欠,暗道,若是在外头丢了,也是一桩好事。
山间寒意刺骨。
不过和珅同和琳都是体热之质,又穿得圆滚滚的,倒是半点冷意也不觉。
但别的人可就不是如此了。
紧跟着和珅二人的,是几个壮汉抬着的一顶软轿,壮汉穿得单薄,软轿内的人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和珅净听见他们冻得直抽气的声音了。
隐约间,还能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说着话。
软轿内有个孩子。
和珅望了望前头一拱一拱向上爬的和琳,心底骤然软了软。
“和琳,你袖子里藏着的手炉呢?”
“在,在这里。”和琳费劲儿地掏了出来,抬起手就要往和珅的怀里塞:“兄长,兄长冷了吗?”
“看见我们身后那顶轿子了吗?”
“唔。”
“把这个给他们送过去,那轿子里有个兴许比你还要小的孩子呢。”
和琳向来不质疑和珅说的每一句话,他抱住手炉转眼就跑到了软轿旁。
和琳生得唇红齿白,打扮讨喜,几个抬轿的汉子也不拦他,一齐停下了步子。
轿帘很快掀了起来。
和琳将手炉往前一送,也不说话。
掀起轿帘的是个五官端正,神色威严的男子,他一低头,便瞧见了手炉里氤氲而起的热气。
“这是作什么?”男子惊愕。
和琳只得转头看了看和珅:“我兄长让我送来给你们的,他说你们这儿有个比我小的娃娃。”说完,和琳又喃喃地添了一句:“兄长怕你们冷……”
男子又是微一错愕,但随即他就收起了威严的神情,笑道:“多谢两位小友。”说罢小心地将那手炉接了过去,然后微微侧过身子,将手炉塞给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