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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脖子上拴着铁链，铁链勾在院内四个角落的木桩上。</P>
我极度怀疑那木桩钉的结不结实 , 因为每次随着狗子们的窜动，那木桩都会微抖一下……</P>
最可怕的是，铁链的长度足以让它们在院内自由活动。</P>
也可以说 , 只要迈进那门槛，恐怕就会被撕成肉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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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也只是那开门的瞬间，很快我便冷静了下来 , 因为身边站着的人，是傅九。</P>
对他来说进这个屋子根本没有任何难度，不知道他为什么还站在外面。</P>
想进去肯定要经过这四只藏獒，我想 , 他应该是准备了麻醉枪之类的 , 就算院子里有四十只 , 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P>
这房子后面和其他村民家一样装了防盗网，我个人觉得，已经这么大阵仗了 , 为什么不直接破窗而入，进去找地下室入口呢？</P>
我忽然想了梁京澈没有进入地下室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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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梁京澈的人查出了周振声老家的七个眼线。</P>
这七人轮流值班 , 有异常就会通知周振声。</P>
周振声虽然仓皇出逃 , 但毕竟是成功了。</P>
他从特警眼皮下逃走，人在国外还能找人阴傅九一把，足以说明他在国内的势力不容小觑。</P>
梁京澈曾告诉我，周振声这次出事影响十分恶劣 , 极大损害官员的形象 , 因此关于他的负面消息普通民众根本不知道 , 但在系统内部的人几乎都知道周振声已经前途尽毁。</P>
那晚，梁京澈曾问我：</P>
已经算是自身难保的周振声 , 有心情阴傅九，大费周章布置眼线 , 维持他这所老房子的风平浪静，说明了什么？</P>
我说 , 阴傅九是因为不甘心 , 布置眼线是保护地下室的秘密。</P>
梁京澈说 , 这些行为表明了他的心理——他没放弃 , 认为自己还有某种希望。</P>
也可能说明他在国外并不狼狈。</P>
一个人如果真的自身难保 , 或失去希望 , 是不会做这么多事的。</P>
是什么给了周振声这种希望？</P>
这是引起梁京澈好奇 , 从而查探周振声的根本原因。</P>
我也明白了梁京澈的想法，如果动了这所房子 , 眼线们一定会立即通知周振声在国内的人，结果会说不定会把周振声逼急，拼一个鱼死网破 , 到时候他想隐藏的地下室的秘密 , 可能不会再有人再知道。</P>
梁京澈做事谨慎 , 当然不想有这种可能性。</P>
他便没有打草惊蛇，施一点计谋，顺着这七个眼线，终于摸到周振声目前的所在地。</P>
同时，用计调离当夜的轮值的眼线，麻醉四只藏獒进去踩点。</P>
因为不能引起眼线的怀疑，他们只待了一小会，时间太短，没有找到那地下室的入口。 </P>
但我想明天 , 梁京澈一定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P>
可惜，傅九今天就先他一步行动。</P>
那么周振声地下室的秘密，可能也要易主了……</P>
想到这里，我瞥了一眼身旁的傅九——</P>
他自始至终 , 都没看一眼那四只庞然大物，而是低声跟身边的五个人说话。</P>
其中两个是壮汉 , 另外三个是那集装箱卡车头里坐着的人。</P>
一个精瘦，皮肤黝黑，秃头 , 眼神特别冷酷。</P>
一个胖胖的，皮肤古铜色，戴着一顶红色的安全帽。</P>
最后一人戴着眼镜，很瘦弱的一个年轻男子。</P>
看完之后我觉得 , 这三个人的外形组合在一起倒是挺奇怪的 , 他们应该是临时凑在一起。</P>
傅九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P>
在他们讨论的间隙 , 我看向院内的四只藏獒。 </P>
就算我知道院子里会有藏獒，也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红毛的。</P>
说是红毛，其实只是一种称呼 , 它们的毛色比狮子毛深一些 , 对比常见的黑毛藏獒 , 可以算作是很红的了。</P>
这种动物当年炒的极为厉害，几百万一只。</P>
包括据称世间罕有的鬼面獒，炒到千万，其实也不过是獒和狗杂交后产生的病变 , 只是这种病变很少 , 就有炒作的价值。</P>
炒作归炒作 , 藏獒的悍勇却是一致公认 , 它们无所畏惧。</P>
但也有人觉得，它们之所以无所畏惧 , 是因为没见过世面。</P>
它们张大嘴 , 曝露硕大血红的舌头 , 眦出狞厉獠牙 , 威慑我们这些准备入侵的人。</P>
作为动物 , 它衷心护主 , 护家 , 没有任何毛病。</P>
有毛病的 , 是人心。</P>
虚构一段玄之又玄的文字，组成一个亦真亦幻的故事 , 便有了一种信仰，只要有人信了，那这东西就是真实的。</P>
一只狗 , 是如此 , 一个圈子 , 亦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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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傅九他们终于谈完。</P>
我等着他们掏出麻醉枪把这四只吵死人的动物弄睡。</P>
却见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向了轿车，打开后备箱。</P>
因为角度的关系，后备箱盖挡住了我的视线，不知道他躬腰在干什么……</P>
很快就听到 “嘭”的一声，后备箱盖子盖上，男人一只手里拎着一个摄像机，另一只拿三脚架，腋下还夹着笔记本电脑，向我们走过来……</P>
愣住的不止是我，还有远远围观我们的十几个村民……</P>
周振声是这个镇上的名人，是混得最好的 , 他在镇上名望高，人缘好 , 我猜就算是我说他犯事，这些村民也不会相信的。</P>
从他们的眼神中 , 看得出他们并不知道周振声出事，见了摄像机，还以为是电视台的人 , 神色忽然不疑惑了，甚至有点美滋滋，对我们指指点点。 </P>
奇怪的是，周振声的大伯一直没有出现。</P>
我猜想 , 作为直系亲属，那位大伯一定是知道侄子出事了吧？</P>
另外 , 不知道今天轮值的眼线在不在 , 有没有看到这一切。</P>
恐怕傅九今天已经把梁京澈的计划全搞砸了。</P>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能早一点知道地下室隐藏了什么，我更开心。</P>
思索间 , 戴眼镜的人已经走到我们面前 , 支起三脚架把摄像机装在上面 , 调好角度，面对着周振声的房子……</P>
我愣住，这是什么意思？</P>
他要拍什么？</P>
很快，我的疑惑就得到了答案——</P>
眼镜男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胳膊支成的角度中，另只手在键盘上按了一堆命令，很快屏幕就换了一个画面。</P>
傅九站在他身边 , 我站在另一边 , 当看到屏幕里的那个人时，忍不住惊呼道：“周振声？！”</P>
我的心砰砰直跳，“他为什么会在电脑里？”</P>
傅九笑着说 , 看下去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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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里 , 周振声待在过道很长，采光极好的一间餐厅。</P>
倾斜的玻璃幕墙 , 阳光洒在周振声的桌上 , 他悠悠地搅着咖啡 , 正一脸微笑的看着我们，不说话……</P>
我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P>
眼镜男把电脑声音调大 , 周振声的声音 , 清清楚楚从电脑里传了出来。</P>
我看了半天 , 才终于明白 , 周振声显然不是跟我们说话的，他的对面应该还有一个人……他是在跟对面的那个人说话……</P>
他手舞足蹈地跟对方说了很多国内经济 , 特别是外汇储备方面的漏洞，怎么可以躲过征府的监管 , 去吞吐大量的美元，听得我都想拿笔记记下来了！</P>
他对面的人也是一直“哇哦”个不停，虽然看不到那人的长相，但可以听见韩语和中文，所以周振声是在跟一个带着翻译的韩国人聊天吗？</P>
屏幕中的周振声 , 气色红润 , 衣饰干净 , 还是以前笑面虎的样子，哪有一点点的流亡异国他乡该有的落魄感！</P>
看来梁京澈分析的没错，周振声没有失去希望，南埠港发生的事，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究竟凭借的什么得来的自信？</P>
傅九的嘴角噙着笑，那笑像是死神镰刀的弧度……</P>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收回目光，宁愿去看周振声，也不想看他诡异的样子。</P>
院内，四只藏獒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它们主人的声音，吠叫的声音更大 , 我看一眼那些狗，和卡车上一直没有打开门的集装箱，以及傅九身边这三个奇奇怪怪的人……</P>
我隐隐觉得，待一会恐怕将有令我无法承受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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