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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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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脚已经迈下廊的贺士又把那只脚缩了回来, 笼着袖子眯眼瞧着影壁处人头攒动。

    他转头对桓墨说:“前两日我读你们楚国一个范子所著的《后汉书》,读到党锢之祸那章, 当时那些党人之间,大多也都是同窗或者师生,我就觉得咱们读书人其实还挺有能耐的。”

    桓墨的鲜卑语并不很好, 但也大致听出了影壁前吵嚷的那些生徒在说些什么东西。

    原来今日太学开放, 预备今年参加太学品评的生徒们结伴前参观,谁料还未进门就被拦了下来。

    生徒们为了这次活动, 全体都穿着士人的广袖大袍,扎红缨小冠, 无不风度翩翩, 不想让自己的师父徐纵丢脸。他们这般重视, 却连太学的门槛都没有摸着, 能不气愤?

    更加可恨的是, 领头的那个学生正是出自辽东段氏之鲜卑人, 俊美高大,一身广袖长袍穿在他的身上仿若谪仙,可那拦人的太学博士只是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竟然说道:“段郎君不去虎贲练武,怎沐猴而冠, 跑来太学,莫不是欺我眼拙, 认不出你来?”

    段生好声好气地同他道:“学生皆是城中蔚秀书院的弟子, 师承燕南徐先生纵, 太学招生,故来此参加品评。”可那个不知道几品的博士却说:“胡人不能参与品评。”此后,更是不分胡汉,叫人把所有蔚秀园的学生都给赶了出去。

    赶人的是虎贲,同那位段生的家里头有些私交,好言好语将他劝走,也道:“高氏上位,国库拨了好多钱给太学要扩建,这帮汉生的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仗着肚子里头有些个墨水,以为人人都大字不识?兄弟我也看不下去,可如今被拨到这里,也是仰他们的鼻息,你就当送我一个人情,领着你的同窗姑且回去吧!”

    段生愤愤不平,回到书院,立刻召集学生开会。他也算是鲜卑大族出身,本就在胡人学生里头有些号召力,再加上这次被不分青红皂白赶回来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汉人生徒,大家立刻就在影壁前围了一圈。

    “高后独揽朝政,说是扩建太学,我看,不过是借此幌子发展她自己的党羽!高家世代在水木读书,自然是紧着水木书院那些纨绔!假惺惺地说要广招人才,真的人才去了,评也不评,就将人拒之门外,这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段生读书前可没荒废武艺,站在影壁前的演讲中气十足,振聋发聩。廊后站着伸着脖子瞧的桓墨听罢苦笑了一声,转头问贺士:“你说你读了党锢之祸,那你还记得范子在书中说党人死了多少?”

    贺士答道:“那不过因为当时的军权,都在宦官的手中,党人的抗争自然容易被镇压。但现在你看看闹事的学生,为首的可不就是家里头手握重兵的?”他指了指已经爬上影壁前的石台,开始大声斥责太学的段生。他又指了一圈下面围着段生的,情绪最为激动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学生,无一不是胡人面孔,“那几个,这几个,凑一块,龙都半个城的宿卫——有了!”

    桓墨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们敢么?“

    贺士说:“读书会让人胆子大。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胆小的人。”他把手踹进了袖子,像是个老农巡视自家夏日疯长的苞谷地似的,又一次憨笑起来。

    桓墨瞧着他的笑容背后一阵阵的发冷。

    *

    长安驿,灯火如豆,崔仲欢跪坐在案几前看着地图。他一路游说,沿路的几个州府都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可始终还在观望当中。他知道不把长安拿下,不在原来的汉长安明堂上祭天登基,那些墙头草似的郡守太尉们,是不会彻底倒戈的。所以长安才是他的目标。

    夜里官驿的门却打开了,急促的马蹄声闯进来,他辨认出是从东边来的人,急忙秉烛查看。听到动静的秋韵同时也从侧耳室中出来,正好同他打了个照面。

    一个风尘仆仆的驿足进了一楼的大堂,楼下住的是呼延部的几个亲卫,他见到了,喜出望外:“崔先生可在此地?”

    呼延西坨问道:“你是何人?”

    驿足答道:“我自龙都将消息传给单于,既然崔先生在此,那正好将消息先传给先生听。”

    站在楼上的秋韵、崔仲欢二人方知,原来是刘易尧夫妻在龙都留下的信使。既然能不经过康平的手,先上报给崔仲欢,说明这个消息对崔仲欢目前的景况很有帮助。

    秋韵连忙提裙下楼,道:“信件给奴婢,奴婢带给先生。”

    驿足将火漆封起来的竹筒递给她,秋韵低头看过,火漆上面印着的却是个陌生的印记,她并不识得,不由微微皱眉:“敢问这个消息是从何处传来的?”

    呼延西坨看了一眼,却道:“这是大阏氏三十卫的印记吧?这上面标着的应该是十一郎。”

    秋韵放了心,将竹筒带上了楼去。崔仲欢揭开来,抽出里头的布条,看了一圈,本凝重的脸色逐渐绽放了开来,若不是带着病腿,他几乎是要小跑着下楼。

    呼延西坨见他那么高兴,有些一头雾水:“老崔你这是怎么了?”

    崔仲欢道:“太学今年招生品评的时候,那个主考官大中正被人当中扔了靴子!”

    呼延西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中正被人扔靴子,那可不是斯文扫地了!”

    崔仲欢想了想,现在担任大中正的人他年轻时候还有过几面之缘,和崔家也算世交。可如今想到他被人丢靴,竟然也无法估计交情,反而是幸灾乐祸。

    呼延西坨又说:“这么个消息竟然也让人驿足不辞万里送到河西?三十卫效率可真高的,将来是不是连王府后巷子里住的寡妇改嫁也能传消息来呢?”

    崔仲欢说:“这可不是什么让你茶余饭后做谈资的消息。”他将那半卷绸缎卷了起来塞回竹筒之后重新用自己的封印封好递给驿足:“这个消息尽快带往河西,告诉大阏氏我看过了,也晓得该怎么做了。”

    他又笨拙却欢快地扶着扶手蹭上了楼梯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秋韵不算懂政事,也和呼延西坨一样一头雾水着。她看着崔仲欢的房间又亮了许久的灯,隐隐传来些压抑的笑声,心里头就像是被猫爪子挠着似的。大中正被人扔靴子真有这么好笑么?竟然让愁云惨淡许久的崔先生高兴成这个样子!

    她烹了茶便敲门进了崔仲欢的屋子,却见他就着昏黄的烛光正在奋笔疾书些什么。那个羽林中郎的空酒壶摆在案几上,被他擦得锃光瓦亮的,幽幽地反光。

    听到秋韵开门,崔仲欢却笔下突然一顿,笔尖在他那张薄薄的纸笺上头立刻洇开成一个墨团。下一刻,他竟然慌张地将那羽林中郎的酒壶给推倒,欲盖弥彰地拿袖子遮了起来。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秋韵也惊了,他这幅被人撞破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茶壶,看着灯火下脸色逐渐变得鲜红的崔仲欢,半晌才开口:“崔先生……您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

    秋韵皱眉:“难道您又那个了?”

    崔仲欢慌忙摇头,他当然知道秋韵在担心自己偷偷复吸五石散的事情,毕竟康平指派秋韵过来照顾他,除了料理他的起居之外,还有盯着他不让他再接触那东西的缘故。可秋韵看着他这个慌里慌张的样子,更加狐疑了:“真的么先生?”

    崔仲欢苦笑一声:“确实,你见过用笔来吸食?”

    秋韵看着他压在袖子下的那个凸起,道:“可是您那个酒壶……”

    那酒壶跟着崔仲欢很久了,可自他发誓戒散之后,康平勒令他身上也不许出现和酒有关的东西,这羽林中郎的酒壶就被束之高阁了。现今却又出现在了此处。

    秋韵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阏氏嘱咐过,先生也不能喝酒。”

    崔仲欢悻悻然抬起了衣袖,将那银酒壶扶起来,这才朝着秋韵摇了摇,表示是空的:“我也没有喝酒……不过是在,给我的兄长写信。”

    崔伯涯……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崔仲欢叹息道:“现在的那个中正,年轻的时候做过我阿兄的启蒙先生。但那时候我们顽皮,都很不喜欢他,他也说教不下去我们,后来考了太学,没想到现在做到了中正。”他望了一眼那个酒壶,“阿兄知道他竟然被靴子砸了,大约也会笑出声。那大中正三十年前可就是个很迂腐的人啊。”

    秋韵问道:“所以先生今日知道大中正被人当中掷靴,那么高兴,是因为这个?”

    崔仲欢垂了眼:“倒也并不仅仅是如此。秋韵,我记得阏氏手下的那个十一郎后来是去了蔚秀园?”

    秋韵点头。

    崔仲欢道:“这便是了。大中正在太学品评当日被人掷靴,说明下头的学生不满。可如今高氏扩建太学,本来时为了迎合这些汉人士子的,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这些学生给惹急了。”

    秋韵咋舌:“怎会如此?”

    崔仲欢解释道:“本来不过是太学拒收胡人学生,但这些胡人学生多出自蔚秀园,一来二去,各地生徒之间口耳相传,不知怎的变成了太学拒收蔚秀园的学生。这蔚秀园本来不过是个龙都的小书院,但关键在于,院正是徐纵,徐绍的弟弟。燕南徐绍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分量几何?有心人一煽动,这些学生们,很容易被煽动起来。”

    “有心人煽动?”秋韵将这五个字咀嚼了一番。

    “泰半就是十一郎。”崔仲欢道,“不过本身那些被拒绝的胡人们,早已压抑不满。他们通过蔚秀园融入了汉人士子的群体,又将他们的不满情绪带给了身边的汉人同窗,这种情绪积累久了,学生们总需要一个途径宣泄。此次不过是掷靴而已,但这个丢向大中正的靴子,恐怕只是一个开端。”

    秋韵也激动起来:“这么说来,高太后和高家很难压住龙都?”

    崔仲欢苦笑一声:“本来处理日益尖锐的胡汉问题,就够高氏喝上一壶,如今还有学生来给她横生枝节,她大概已经是无暇顾及西边这几个州郡了。”

    秋韵高兴地说:“这么说来,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先生来说,可是及时雨了!”

    她继而为崔仲欢斟了杯茶,双手奉上:“先生的长兄泉下有知,亦会十分高兴的吧!”

    崔仲欢接过茶碗,神色却有一瞬间的凝重。

    高家……在十多年前还是同崔家并肩作战的战友,同为镇国公主门客,可如今却站到了对立之面。康平的一只手在龙都煽风点火,另一只手在西北蚕食鲸吞。而高熙那个坐在御座之上备受煎熬的女子,曾经也不过是高家后院里无忧无虑的娇娘。

    局势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曾随着崔仲欢至高府做客,虽然未曾见过高熙,却也知道高巨擎对他这个幺女的喜爱之意。那时候高巨擎不过是希望将来他的女儿能嫁给一个青年才俊,过上衣食无忧的下半生,从未企盼过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大燕的太后,辅佐幼帝。

    他捏着手中那个被摩挲了千百次,雕花都已经薄了一层的银壶。曾经的他不也只愿娶上一房娇妻,在羽林中郎的位置上坐到告老么?崔家有崔伯涯撑着,他一个躲在兄长羽翼之下的次子,完全不必要肩负什么重振崔门的重担,剑走偏锋做个武将也无人置喙。那个时候各个家族都过着平静祥和的日子,官员各司其职,朝堂有序运转,他亦然、崔伯涯亦然、高熙亦然,不过是整个大燕帝国中最最不起眼的众生。

    但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用一杯鸩酒打破了。

    就算现在镇国公主和河西王已经不再追究他之前的愚钝,可他所酿成的恶果依然深刻地影响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崔仲欢叹息一声:“阿兄若是还在就好了。”

    秋韵看他眼底漫上来的落寞,安慰道:“崔先生如今已经是单于台第一谋士了,您的长兄定会瞑目的。”

    崔仲欢却说:“是么?我年轻的时候,只想着卖卖力气,从未想当个谋士。做阏氏的谋士,显然还是阿兄更加在行一些。你知道么,小时候为了赶跑那个启蒙先生,都是他出谋划策,我负责实施。我从来不会管他说了些什么的,照着做肯定没有错。”

    秋韵安静地听着。

    “后来我入了羽林,一直做到羽林中郎,也依然没有带上脑子。上峰让我去鸩杀镇国公主,我便去了……回来的时候、”他突然咳嗽了两声,声音立刻变得哽咽沙哑起来。

    秋韵观察着他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奉上茶碗:“崔先生,先把这杯茶饮下吧!”

    崔仲欢的神情却已经有些恍惚了。

    他很少在旁人面前把自己的脆弱剥开来,反而是将自己埋藏在烈酒和五石散堆砌的外壳之中。但那些东西腐蚀了他的神智,他必须将他们摒弃,却也同时赤.裸裸地向旁人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他很少那么感性,可现在五石散药石发动的力量又一次侵入脑中,他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在嘟哝着什么,一抬手却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怔怔地转头望向秋韵。

    秋韵已经帮着处理过很多次他药石发动的情形,瞧他突然这样情绪波动得厉害,又哭又笑的,立刻就明白过来,是他的瘾头又上来了。她一边暗恨自己方才沉浸在崔仲欢的叙述里头,没有及时发现不对,一边连忙扑过去提前按住了崔仲欢,将他压在了榻上。

    她刚想说,让崔仲欢忍耐一下,她去叫呼延西坨过来。崔仲欢就在这时开始颤抖起来。

    秋韵拼死箍住了崔仲欢。

    在武威养了这么几个月,崔仲欢比先前形销骨立的样子胖了一圈,力气也大了,秋韵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可她又不敢高声叫嚷让呼延西坨过来,因为楼下的那些呼延部的其他亲兵并不知道崔仲欢的病情,她更怕驿站中长安太守的眼线知道了崔仲欢的隐疾,对崔先生之后的谈判不利。

    她一手箍住崔仲欢的肩膀,一手捂住崔仲欢的嘴,轻声安慰:“崔先生,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忍耐一下!”

    崔仲欢尚残留着一丝意识,他五脏六腑翻滚着,从喉咙处挤出一声“嗯”。

    那个酒壶依然被死死抓在他鹰爪似的手里。

    房门关着,楼下呼延西坨他们似乎已经熟睡,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鼾声。而怀中崔仲欢的喉咙里头不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夜枭的悲鸣。因为药石发动产生的浑身灼热之感,让崔仲欢无意识之间扯开了自己的衣带。

    秋韵虽然已经不是当初第一次看见崔仲欢药石发动那样手足无措,但一个人处理现在的崔仲欢还是极为吃力。才箍了不到一会儿,就已经腰酸背痛。可她又不敢放开崔仲欢,怕他因为痛苦扭曲而弄出响动,惊扰到旁人。她压根腾不开手来帮崔仲欢把衣服重新系回去。

    她只能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崔先生的病已经越来越好了,最近几次的药石发动,间隔越来越长,症状也越来越轻,很快就能过去的,很快就能过去的。

    就在她不间断的自我催眠之中,怀里的崔仲欢突然像是被戳破了气的皮筏子似瘫软了下去,原本绷紧的每一块肌肉都松懈了下来,秋韵刚刚要松一口气,本来被崔仲欢抓在手里的酒壶却因为他肌肉的放松而掉了下来,从榻上滚到木地板上。

    金属砸在木质地板上,嘭嗵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得令人发憷。

    秋韵一惊,松开崔仲欢慌忙弯腰去捡那酒壶,可那酒壶咕噜噜滚到了案几下头。还未等她将那酒壶扒拉出来,崔仲欢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一个呼延部的亲兵站在门口问道:“崔先生怎么了?”

    他是今夜守夜的士兵。

    秋韵慌忙起身跑过去将那门微微拉开一道缝,露出半边脸来,却用身体挡住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崔仲欢,一边假装镇定地说:“崔先生已经歇下了。”

    可那士兵瞧见她的样子,脸色微微一红,眼睛往里头瞟了一下,连忙偏过脸去,支支吾吾:“呃……那、那好吧。既然秋姐姐在,我就放心了……”说罢,似乎是忍着笑一般,匆忙跑下楼去了。

    秋韵心中一惊,转头瞧了瞧立在室内的铜镜,才发觉方才一番苦斗,自己的发鬓歪斜,面色潮红,竟然像是做了什么暧昧的事情一般。再看躺在榻上的崔仲欢,衣襟大敞,气息凌乱,简直叫人不得不起什么绮思!

    而那守夜的亲卫果真是想歪了,他窜下楼,楼下同样被那酒壶砸地声音弄醒的呼延西坨抠着脚问他:“上头没事儿?”

    亲兵暧昧地笑道:“没,好着呢,嘿嘿嘿嘿……”

    呼延西坨狐疑瞧了他一眼:“嘿你妈啊嘿!那是发生什么事情这么大响声?”

    亲兵涨红着一张脸:“就……就那啥,我瞧见崔先生和秋姐姐两个——不对,我什么都没瞧见!”

    他这话反而更加吊人胃口了,本来被声音弄醒,还迷迷糊糊的其他几个亲兵顿时清醒了:“他俩咋了啊?”

    守夜的亲兵道:“我就瞧见秋姑娘头发散着,崔先生……在榻上没穿衣服呢!”

    几个亲兵立刻倒抽一口凉气:“真、真、真、真的?”他们几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儿,一听到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立刻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反倒是呼延西坨反应过来,呵斥道:“真个屁啊真,你给老子乖乖守夜,你们几个给老子乖乖睡觉!关你们几个小崽子屁事儿!”

    几个八卦的亲兵缩了缩脖子,该睡的又缩回铺盖里头,守夜的那个偷偷斜睨了呼延西坨一眼,却见呼延西坨套上了袜子自个儿起身,咚咚咚往楼上走去。

    这崔先生和秋姑娘两情相悦,呼延大人难道还要去横插一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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