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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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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友好。

    她睁开眼时,四周围着炭火盆,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湿衣服也已经换下,她立即左右看了看,看到匕首仍然放在床头,才稍稍安心。

    现在这种时候,它又成了她唯一的倚仗。

    她小心地收起匕首,叫道:“乌兰。”

    话音刚落,乌兰便推开门站到了眼前:“格格,你可醒了。”

    海兰珠想坐起来,可是刚撑起手,便体力不支地摔了回去,头越发地涨晕,方才她真觉得自己快冻死了。

    乌兰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又那来枕头垫在腰后,问道:“格格,好些了吗?”

    “发生什麽事了?”

    乌兰大惊小怪地说:“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回事儿,我刚拿被子,就看到您全身湿透地躺在床上,叫你也不应,可把我吓坏了。”

    海兰珠疑惑地看着她问:“后来呢?”

    “后来……”她未说完,门外边响起一阵脚步声,褚英直接推门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串女人,穿着臃肿的服装低着头,褚英用手里的鞭子点着他们,问她想惩罚哪一个?

    海兰珠有些发懵。

    “那位是二福晋、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六福晋、七福晋,格格您看是哪一个泼了您一身?”乌兰点着她们问道。

    海兰珠这才看到门角上还站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她也是褚英娶的一个女人,模样周正,可是有些干瘦,似乎撑不起那身衣服,看上去有些怪异。

    她还没说话,那些福晋们便开始推脱起来,最后推来推去,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最末的小福晋,而那姑娘像衣架子似的支着那件衣服,不敢吱声。

    褚英当她默认,说要重罚,海兰珠摇头;“不是她。”

    “那你说是谁?”褚英吧鞭子递给她,叫她点一个。

    他似乎是付了极大地耐心才在这里陪他们抓凶,此时此刻,很想随便找个人将事情了结。

    “海兰珠放下鞭子:“大贝勒,去忙吧,不是她们浇的我,放她们回去吧。”海兰珠咳嗽了两声。

    褚英不耐烦地挥手,她们立即退下。

    “我才一日不在,便闹成这样,格格委屈了,是这些下人招待不周。”

    他倒没指名道姓,但是乌兰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奴婢该死地求饶。

    褚英没看她,只说:“乌兰说你想骑马,等你病好了,我们一同去。”

    这句话他不会放心上,所以海兰珠也就放心地答应下。

    这一病就病了好些天,褚英再来看他,心情很好,说是科尔沁那边传来消息,寨桑同意他们之间结盟的事。

    海兰珠悠悠叹气,这不过额祈葛拖延时间的借口,幸好暂时骗过褚英,不过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被拆穿。届时,她真不知如何收场。

    “玉格格,都这些天了,你脸上涂的东西还不能擦掉吗?”

    海兰珠摇头;“不能。”

    褚英又问:“你用的是哪种颜料,怎么都不退色?”

    海兰珠抚着脸上的黑痕,撒谎道:“是科尔沁特制的,这里买不到。”

    也看不出他信不信,只见他十分殷勤地叫来裁缝师傅说她还在盛京多住几日,要为她多做两身衣裳,其实这些是女人家的事,褚英一贯不插手,今日不知道是收到科尔沁的回应还是其他原因,竟然生出这份情志来,海兰珠着实头疼,有些疲于应付。

    裁缝正在量她的衣袖,褚英叩着茶盏随口问道:“前两年,寨桑过生日,我差人送了些礼物过去,给格格捎去两匹绸缎,格格可还满意?”

    在这里的日子,日日谨慎小心,如履薄冰,身怕一不小心露出破绽,便性命不保,即使昨天晚上一夜未眠,她此时此刻也不敢有丝毫松懈,笑着回答:“两年前的事,我真不记得了。”

    谁知道他有没有送过礼物去科尔沁,谁知道这是不是一次试探。

    昨天晚上,她早就思良妥当,若是问起以前的事,她便推说忘记了。

    褚英的手一顿,放下茶盏:“这几日天气好,过两日,我们一起去郊外比试骑术如何?”

    海兰珠心虚地咳嗽两声,以生病为由推脱,没想到真正惹恼了他。

    他偏是不信,养了这些时日还不见好,于是又召来大夫把脉。

    这一回,海兰珠倒是心胸坦荡,因为她的身体底子差,这病真不是装出来的。

    海兰珠回到房间躺了一会儿,大夫便请来了。

    乌兰看着她的颜色,哦的一声反应过来,立即放下帐子,她的手从帐子里伸出手来,只伸到手腕住,手腕以上仍旧深深地藏在帐子里,令人想窥一番而不得,乌兰又掏出丝质手绢罩在她的腕子上,大夫提着药箱来进来,绕过屏风,有些吃惊道:“我倒未见过哪家小姐如此讲究。”说着便把两只按到丝绢之上。

    别说是他,连乌兰也看不大懂,这个格格架子不大,只是规矩颇为繁琐,连大贝勒进来与她说话,也要隔着屏风,而平时她几乎从不踏出房门,只会总是黄昏过后打开窗户,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知道她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

    这格格古怪地和她从前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

    大夫把完脉后,乌兰立即上前道:“大夫,请前面说话。”说完便引着他往前厅走去。

    褚英怀里拥着个福晋坐在那里,开口便问:“她真的生病了?”一边说,一边捏着女子粉嫩的脸,看到那脸颊上显出红印,他又哈哈大笑地搂着她。

    大夫如实回禀:“那位小姐不曾生病。”

    “什麽?”褚英猛地站起来,把怀里的女子扔在了地上,“这个贱人胆敢骗我。”

    “不不不……”大夫连忙摆手,“小姐这是中毒了,所以身体一直不见好。”

    “中毒?”

    “没错,幸而□□的剂量浅,小人开两贴药方,吃下便无碍了。”

    “可恶!”褚英抓起杯子往下重重一摔,碎瓷片向四面溅开,身旁的女人惊叫一声,便摔在了地上,她扶着腿不敢出声,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腿上渗出的血,那些碎瓷片扎进腿肉里,很疼。

    褚英并没有伸手扶她,可能嫌她碍眼,所以吼了一句:“滚。”

    女人站不起来,便爬着走了。

    “贝勒爷,息怒。”乌兰这才上前安慰。

    “乌兰,给我挨个查。”

    “乌兰遵命。”

    乌兰领着人,开始挨个院子地翻箱倒柜,那些福晋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开,连成一片,刺耳也刺心。

    海兰珠靠在窗户上听着,脸上露出了苦笑,心想着,她们下毒也就罢了,为什麽偏偏放那么点□□,又毒不死她。想着想着,眼角便滑下泪来。

    □□很快就搜出来了,不在任何一个福晋的房间里,而是在府邸最偏僻处的院子里,一个被人遗忘的疯女人的房间里,海兰珠记得她,她就是进府第一天,见到的第一个失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