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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见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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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青鸢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江南的夏,也是一中生最后的平静。

    躺在一副竹担架上睁开眼,看到天空渐渐由灰沉变为明亮,最后扎眼。抬起手挡在眼前的那一刻,她终于确定自己还活着。

    “你醒了。”叫莽古拉年轻人退到担架边上,“我们都以为你活不了,你信吗?这是上天的旨意。”

    方青鸢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间传来一股灼热的疼痛。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很疼吧。”莽古拉拿出凤头簪子,尖锐的那头还裹着凝固的血,“不过这样你都没哭,有我们草原女子的风范,相信我,凭你的美丽和勇气一定能够征服我们草原上的雄鹰。”

    方青鸢紧抿唇,眼神依旧抗拒而固执,似乎还想再死一次。

    莽古拉递上簪子:“你还想死,我绝不拦你,我们大金国的四贝勒,建洲上最骁勇的战士,难道还配不上你?”

    四贝勒!为什么这个称呼如此熟悉?她想起了凤朝山,想起了阿布,阿布就是这样毕恭毕敬的称呼那个同行的男子,伸手拿过金簪,细细地凝视着上面的血迹,在脑海中晕染出一片血红的劫杀。是的,她没记错,她肯定没记错,那个男子恨不得杀了她。

    那是一个绝不能可能看上她的男子。

    她将簪重新插入云鬓,此时此刻,突然有中说不出的安心。

    莽古拉以为她想通了,卸下一口气:“你放心,只要你别自暴自弃,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

    方青鸢轻轻点头,继续仰望着湛蓝的穹苍,因为那些牵挂着和思念着她的人也在仰望着同一片天空,为了他们,她也会快点好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早点逃出去找他们。

    谁也听不到,某一处的天空下回荡着一声绵长的嘶吼,好奇的风从半空俯冲下来,才发现长长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这个时候,大约所有人都聚在方府门口了,他们倒想看看,这一次方家小姐到底能不能顺利出阁,可是鞭炮放了半晌,仍然不见里头有人出来。

    府里上下的人都懒懒得,也难怪,新郎官自己都不上心,仍然坐在前厅优哉游哉地翻书,要说新嫁娘更过分,日上三竿都还没起身,翠竹在两边来回走了一糟,更没了主意,两位主子都不着急,哪里轮得到她一个陪嫁丫鬟瞎操心,索性抓紧时间偷懒,不承想刚在台阶上坐下,就被一双手提了起来。

    “候……候公子。”他吓得直打哆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爷,气得他两眼充血,直冒火光。

    “你们小姐呢?”候方玉凶巴巴地问。

    “还没找到!”翠竹呆呆地答。

    “我问的是二小姐。”

    “噢,还没起呢?”

    “这臭丫头,成亲也迟到。”说着,卷起袖子,便朝她的房间走去。

    人这是上唯一会说谎的动物,侯方玉生气是真,但绝不是是为了方青箩贪睡迟到。

    翠竹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硬着头皮二小姐起床,谁知,推开门一看,床上空无一人,等她再回头,却发现候方玉也不见了。

    一对怪人!

    候方玉来到方青鸢的房间,推开窗户,果然看到趴在地上的方青箩。

    “破箩,你爬到你姐的床底下是为逃婚吗?”

    “你怎么来了?”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匣子从床底下拖出来,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吹掉匣子上的灰尘。

    “这是什么?”

    “我的嫁妆。”她笑眯眯地说着,腾出一只手指指。

    候方玉看过去,看到两个圆鼓鼓的包袱,许多刀枪剑头突出来昂首指天,她说过,这些都是她的宝贝嫁妆。

    “青箩,你真的决定了?”

    方青箩点点头:“是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来干嘛呢?”从前无论有事没事,候方玉总是喜欢突然出现,所以对于他的到来,她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奇怪。

    “我……”候方玉踌躇着,见她打开匣子,立即指着红缨枪道,“我来拿它。”

    “哈哈,臭猴子,你眼光不错嘛。”

    候方玉探身从槛外折了一根树枝,笑着说:“老规矩,谁赢了归谁。”

    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催促声:“二小姐,该上轿了。”

    方青箩踮起脚尖张望了片刻,手指轻轻滑过冰凉如水的银枪,爽快一笑:“谁怕谁?”

    从前,有什么事争持不下或许遇到两人都喜欢的一样东西,总是比武定输赢,候方玉从没有赢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候方玉输了,只能耸耸肩:“算了,作为代价,我亲自……为你送嫁。”

    他的声音是艰涩的,只是方青箩没听懂。

    “哼,我才不要呢,你就会捣乱。”说完应着丫鬟的催促,她撒腿就跑。

    门外已经站得东倒西歪的轿夫见新娘子在陪嫁丫鬟的搀扶下走出来,立即严正以待,其中也包括了阿布,只是没人能看懂,那双布满阴霾的眼里等待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