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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进了门,腊月十八的婚期也很快就到了。
因顾忌着翩翩有了身孕,叶氏也没太早拉她起床梳妆,毕竟嫁人这天,新娘子是十分累的。
而且翩翩自打有孕后,反应也着实强烈了些,每日里总要吐个几回,而且还嗜睡,叶氏心疼她,能让她多睡会就多睡。
直至到了不得不起的时候,叶氏和楚菡儿才拉她起床入香汤沐浴,之后又让她吃了饭,之后心灵手巧的侍女开始给新娘子敷粉施朱,忙完一切后又把那顶花树状的黄金步摇冠戴在了她的发髻上。
芙蓉不及美人妆,鬓云欲度香腮雪。
娥眉淡扫眼含春,娇媚入骨艳三分。
浓妆后的翩翩,叫房里的一干人等看呆了。
还是叶氏最先反应过来,又和丫鬟替她穿上了喜服。
如此一忙乎,就已是未时了,依着大齐的婚娶风俗,新娘子是要在黄昏时分入夫家大门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众人扶着翩翩来到了堂屋敬祖宗,行告别仪式。
贡桌上摆着燕鸣成的牌位,翩翩心潮起伏,到底是红了眼睛,对着爹爹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在大齐朝,女子出嫁从娘家离开时,有上轿脚不沾地的说法,需要由兄长或堂兄弟背着上轿,然后送亲至男方家门口,若没有,则可以让夫君上门接亲。
燕鸿今日也是一身簇新的衣袍,他立在堂屋门槛处,含笑看向自己的妹妹。
翩翩亦红着眼看向自己的阿兄,燕鸿点点头,柔声说道:“嫁人了,也就长大了,阿兄等你三日后回门。”
翩翩狠狠点头,差点滚下泪来。
一旁的丫鬟见了,忙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燕鸿又道:“时辰不早了,阿兄背你上轿。”
早有丫鬟拿着红纱盖在了翩翩的头上,燕鸿微微蹲下身子,翩翩踩在凳上爬上了燕鸿的背,燕鸿背着她往停在门外的大红漆花轿马车而去。
送亲的队伍往皇城第一街的方向而去,天色渐暗,快到国公府正门口的时候,远远便见国公府的大门挂着喜庆的灯笼,又围着一大堆观礼的客人。
人群中间立着的裴湛着一身红色喜庆衣袍,红宝石发冠束髻,轩眉英挺,风流倜傥,气度慑人,脸上挂着明朗的笑意。
花轿在门口慢慢停了下来,人群里一片欢乐的喧闹声。
“新娘要落轿咯……”
新娘出娘家门时,脚不沾地,而进夫家门时,则需要踏格筛、迈秤杆、跨火盆。
裴湛掀开马车帘子,望着戴着红纱,乖巧坐在里面的新娘,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朝着他的新娘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自然弯曲着,声音罕见的温柔:“翩翩,把你的手给你。”
红盖头下的翩翩身子微微一震,慢慢伸出一只手。
裴湛一把握住,将她慢慢拉了起来,拦腰一抱,翩翩吓了一跳,忙搂住他的脖子。
裴湛轻笑一声,抱着她踏格筛、迈秤杆、跨火盆,再一路往正厅拜堂处而去。
宾朋中发出了惊呼声、起哄声。
有人打趣道:“新娘子被夫君抱着进家门,这是要受宠一辈子呀!”
观礼的宾朋里有不少未成亲的女子和已成亲的妇人,见了这一幕无不暗暗艳羡那新娘:新郎官俊成这模样,门第又如此之高,还这般疼爱新娘,瞧这腻歪劲,竟是连路都不舍得让她走……
直至到了正厅,裴湛才小心将她放下来,又在礼赞的指引下按照既定的步骤进行,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二人被送入了新房。
之后二人又行了撒帐合髻等礼,翩翩的那杯酒,早让裴湛叫人换成了果饮,二人勾臂将各自手中的酒饮喝了。
一时人都散了。
屋内喜烛弥漫,耀耀灼灼,满室纁金,照着床榻前的新郎和新娘。
裴湛这才打量自己的新娘。
他在西南见过她穿红色的,当时便觉得极美,但也比不过此刻头戴步摇冠身穿赤色喜服的翩翩带给他的惊艳感强。
红色的喜服下,包裹着白腻腻俏生生的新娘,金色步摇冠的衬托下,让她略显质弱的长相也变得明媚起来,犹如一颗散发着盈润光泽的玉白珍珠。
初见她时,便觉得惊艳,如今隔了这么多年,她的美依旧触动他的心弦。
如今,她已怀了他的孩儿……
裴湛的心被一股激荡的情绪灌得满满的,他站起身,慢慢卸她头上的步摇冠、玉簪等物,直至一头青丝坠落。
“好累啊……”见人都散去,翩翩松了骨头,这一整天她快累坏了。
裴湛又给她解喜服的衣扣,替她宽衣,翩翩顿觉头上身上都轻松了不少。
裴湛扶着她在床上半躺着,又捧着她的脸亲她的唇:“饿了没,我让凝雪凝烟端吃的进来,你如今不能挨饿,吃过饭后就让她们伺候你梳洗卸妆,不必等我,我还得去应付他们。”
翩翩懒洋洋的,又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唤:“夫君……”
这一声清中带甜,甜中带娇,娇中带糯,激得裴湛立刻就起了反应。
他立刻重重吻她的唇:“再叫一声。”
翩翩自然是依言又叫了一声。
裴湛感觉耳朵都酥了,他气息不稳道:“叫成这样,你如今有了身孕,是不是欺负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翩翩咬唇笑,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是又怎么样?”
裴湛被她撩得骨飘魂轻,那吻一路往下,所到之处几成燎原之势,翩翩喘道:“夫君,你不是还要去敬酒吗?”
裴湛这才抬起头来,深吸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蛋:“那我去了,累了你就先睡。”
翩翩点点头,忽然道:“对了,会不会有人来闹洞房呀?”
裴湛斩钉截铁道:“不会。”
知道她有孕,别说是他,就连祖母和母亲都叮嘱好了,今晚不让人闹洞房,免得冲撞了她。
翩翩这才松了口气。
待裴湛走后,凝雪凝烟端了一桌的美食进来。
翩翩也确实饿了,但她如今孕期反应明显,胃口也实在不佳,加上这一天有累过了的感觉,因此喝了碗稠稠的鱼片粥,吃了一张栗子面的饼儿,又吃了两口鸡髓笋爽口小菜,也就作罢了。
她也确实是乏了,凝雪和凝烟小心翼翼搀着她去沐浴洗漱。
待一切收拾妥当,翩翩打了个呵欠,像鱼儿一般滑进了被窝,发出了舒服的一声喟叹。
今天是她和他的洞房花烛夜呢。
虽然她有孕,但她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帮他……
这般想着,翩翩感觉眼皮子都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