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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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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花漾杂志社”因为余珊珊的关系而凝聚了一股低气压笼罩着整间办公室,人人都小心防范;要是不注意扫到台风尾,恕不负责。

    只是,隶属余珊姗麾下的小编丁香,从来就不懂得看人脸色的道理;再加上,她在稿子上又捅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搂子。这让公司里头的同事们特别给予两人注目礼,人人皆是看好戏的模样。

    “姗姗姐—”推开余姗姗办公室的门,丁香绞扭著小手,不安地扯着自己上衣下摆的碎花,脸色苍白,嘴唇微徽颤抖。

    有谁知道,她她真的真的真的好害怕啊!

    姗姗姐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唉,怎么办?现在她就像在等死一样,心头仿佛有一颗大石正七上八下地晃呀晃,随时都会砸到自己,让她好不安啊!

    今天一早到公司,她偷偷把稿子丢了的事情告诉打工小妹,结果,好像被别人听到,这件事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想必也传到姗姗姐的耳里了。人们传播八卦的能力,果然是不能小觑。

    ‘姗姗姐。”看到余姗姗没有反应,丁香低低地又唤了一次,内心毛毛的。

    缓缓地,正专心办公的余姗姗终于抬起头,爱理不理地掀了掀涂了睫毛膏的长翘睫毛,脸色阴阴的,显然没有很好看。

    “嗯?”余姗姗发出了声音,很轻,但教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暴风雨降临之前的宁静吗?呜呜

    “姗姗姐”糟糕,稿子弄丢的事情,她害怕到说不出口。“我、我要告诉你,我”

    “你把稿子弄丢了,是吗?”余姗姗头抬也没抬,还优雅地拿起自己桌上的杯子,轻轻地啜了一口咖啡。

    我”丁香天真无邪的眼眸里开始泛出无辜的泪水,然后不安地大力点了点头。

    “你——”余姗姗轻启红唇。这回,她真正的抬起头,锐利的,眸光直直地射人丁香的心坎里。

    “呃,对不、对不起我、我会努力工作补偿的。”丁香开始打哆嗦,浑身颤抖得厉害。

    “嗯?” ,

    “我会加紧写稿。”她再添一句。

    “嗯?”

    “我以后会小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的。”

    “还有?” ]

    “我以后、以后”丁香偏着脑袋,很害怕、很努力地挤着说辞。“以后,我还会主动帮你端茶、煮咖啡、按摩、马杀鸡、做便当、叫外烩全都一手亲自包办!”

    “呵呵。”听到这句,余姗姗笑了。

    “呵呵。”丁香以为自己说对,也很高兴地笑了。

    “呵呵呵呵。”两个人的笑声很不协调,感觉起来,就是特别的奇怪。 1

    “呵个头啦!”终于,余姗姗忍无可忍,积压许久的怨气都在此刻倾泻而出,她怒吼一声,拍了下桌子。“丁香,你以为公司花,钱请你来当打工小妹啊?有没有搞错!还端茶水按摩叫外送呢!我请你是来写稿子的,写稿子懂吗?一个字一个字,用电脑打或用手写随你便,重点是要有内容!要你写,你就要给我乖乖的写!写到吐、写到睡不着觉、写到作梦都梦到还没写完的部分!那样才行,懂吗?”

    丁香看着发调的余姗姗,戒慎惶恐地退后几步。

    她好害怕等一下姗姗姐忽然——个理性全失,拿着桌上笔筒里的剪刀美工刀来追杀她,那她的小命就要呜呼哀哉,一命归天了。

    她才正逢二十出头,大好年岁、花样年华正等着她。虽说纠颜自古多薄命,但是她不要啊!

    “你知道这回代志有多大条?”余姗姗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望着她。

    “呃,我”丁香苦笑着,内心十分害怕。

    其实,她是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篇可是要放在下期杂志的头条,专访香水大师的特别稿,相当重要。她还特别带着笔记型电脑飞到法国进行采访,里头还有葛拉斯一带香水厂的分析

    喔!天啊!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谁教她不听话,不把档案回传到公司,还把存了档的磁片乱丢,结果,好像不小心被打扫客房的清洁人员当成垃圾丢了

    呜呜呜

    思及此,她情何以堪啊!

    “你赶不出新的给我?”余姗姗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询问着。

    “可是我存在电脑里的档案,全都一起弄丢了,只剩下手写的草稿而已。”丁香支支吾吾地说着。

    余姗姗抚了抚额,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从一大早碰到新的恶邻居开始,她就有预感自己在社区里作威作福的好日子快要过完了;还有,亲爱的chanel第一次穿,还来不及被称赞就报销之外,还要赔偿人家更贵的ar- mani;现在,马上要交的稿子又出了纰漏。这看来,若是没有奇迹发生,那下期花漾的特搞肯定要开天窗了。顶头上司会如何责骂,自己担下的罪状有多严重,还有对读者的信用破产这些林林总总的,光是想她就觉得内心沉重。

    “姗姗姐。”丁香轻声唤她。

    “算了。”余姗姗忽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眼底写满了丧气。

    “呃”丁香傻了眼,原本以为会受到暴风雨般的摧残,

    “你——”好吧,她得承认这个男人实在很番。不管她怎样拒绝,他就是可以找到理由说服她。

    而且,可以用一顿饭来赔偿那笔天价,她觉得划算极了。这让余姗姗颇为心动。

    “怎样?”他看见她考虑的神情,随即漾出得意的笑。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仿佛就像中了毒一样,对这位亲爱的邻居特别感兴趣。尤其今天早晨的美丽邂逅,更是勾起他的好奇心。他想知道,她迷人的外表下,到底藏有怎样特别的故事。

    “好吧,我答应你。”终于,她推开门,承认自己的意志力在最后一刻挫败;并且对他回道。

    “你想要换衣服?不用了,这样就很美丽。”他误以为她想回家整理一下自己憔悴的仪容。

    “谁要换衣服!”余姗姗没好气的说。“我不想再开车到餐厅去。进来吧,我下厨,这样满意了没?”她决定下不为例。

    从来没有任何男人能进到她住的地方,这回只是个意外。 她这样思忖着。

    “你下厨?”他颇感诧异。

    “你对我的手艺有疑问?”她冷哼一声,睥睨着站在门外不肯进来的他。

    这男人恐怕以为现代的新女性都是远庖厨的吧?可惜,她守旧,仍然保有传统的观念。

    “没有。”他立即辩解,大方地跨入她的家门。“我只是以为,你会宁愿选择到外头找一家好餐厅。”

    “吃餐厅太撑了,晚上我通常都吃不多。”要不然,那可爱的丁香老早就约过她好几回,总希望两人下班之后也能好好的培养情谊,增进彼此的感情,但通常都只有被回绝的份。

    “好吧。”他点头,尾随她进人家门。

    实际上,他对这场意外的邀约,感到惊奇无比。没想到这女人在善于装扮自己的外表下,也有娴淑的一面。

    看来,两人的游戏刚刚开始;而他,已经要等不及。

    余姗姗在厨房里忙碌着,而那个男人则对屋内的装演摆饰进行评价;显然,她的品味在他的眼里是绝对高分过关的。

    简单大方,以深褐色木头作为基调,佐上雅致的小装饰;桌上的玻璃瓶,甚至还插着放送清香的百合

    她绝对懂得如何善待自己。这点,他给她的个人评价加分。

    正想着时,扑鼻的香气忽然涌来,他看到她端着菜上桌。

    “你在想什么,竟然还贼笑?”余姗姗不客气地损他。

    “贼笑?”他翻了个白眼。“我那是迷人的微笑好吗?你当我是什么人,没正当职业,还贼头贼脑的?”他笑着问,真搞不懂这女人是在想什么。

    “还什么人呢?某某公司的总裁可以了没?够教我甘拜下风了吧!”余姗姗轻笑着,随便回应着他。

    他挑起眉毛,颇不以为然。看来,这女人果然是小看他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公司的总裁,收人也不固定,但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

    不过,现在就先别讨论这个话题,他饿了。

    “你煮了什么好料?”他瞪着眼前几道简单的菜色,问道。

    阵阵香气迎面而来,令他食指大动。

    “柠檬嫩鸡、苹果烩双荔还有罗宋汤。”她一一点出菜名。

    他瞠目结舌的说:“你可以考虑开家餐馆了。”他恭维她,但绝对是出自真心。没想到她对料理还真有两把刷子。

    “没那么大本领。”她纠正他的说法。“这些不过都是按照食谱做的而已。”只不过受到称赞,她的眼底依然有了笑意。

    “啧啧”他拿起碗筷,对于眼前的莱色颇为心动。

    “且慢。”余姗姗抽走他的筷子,指了指厨房。

    “干嘛?”他皱眉,对于她的这项举动不太满意。明明美食当前,他就要送人嘴里,难道这麻烦的女人还有什么额外开出来的条件?

    “洗手。”她坚持地说道。“还没洗手前不准动筷。”她说着,又不自觉地露出迷人自信的巧笑。

    “唉!真受不了你。”男人站起身,望了一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佳肴、,叹了一口气。

    这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难搞定。

    他暗自下了评论。

    然而,几分钟之后,他便发现为了这桌美食,要他起身去洗手而损失的那几秒钟,简直不能说是值得,而是,太、值、得、了!

    那些菜肴划人他的嘴里,温润的进入食道,最后抵达他的胃,这个过程,真教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这些菜色,比起有些餐厅,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叫季曜然。”他夹起一块鸡肉,满意地对她说道。为了感谢她,他决定主动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以前,这种事从未发生过。

    余姗姗抬头,有些疑惑的问:“嗯?季‘一厶’然?哪个‘一厶’?”怪哉,这名字好耳熟,她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曜,日字旁的。这样写——”用讲的太麻烦,季曜然随手抓来小茶几上的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曜字给她瞧。

    “喔好特别,这个字很少人取吧。”余姗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但随即低头,继续优雅地品尝自己碗中的食物。

    耶?季曜然有点小失望,没料到这个女人的反应竟然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她好像过于冷静一点哟?

    有一回,有位小姐一听到他的名字,马上惊声尖叫,立即扑过来抱住他,活像饿狼要捕杀猎物一样,让他吓出一身冷汗。从那次的教训以后,他再也不敢轻易地把自己的姓名公开给不熟悉的人知道。

    结果,这女人却连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表现出来。这还真教他有点失望。

    看来,她对时尚、对流行,是不怎么热中罗?

    “我叫余姗姗。”她漫不经心地接口,也报上自己的名,然后,优雅地挑起盘中的一块苹果。“‘姗’是姗姗来迟的姗。”她附注解释道。

    “嗯,我是做插画的。你呢?”季曜然冷静地又接口。

    “插画的,恐怕赚钱不易吧?我是杂志编辑,现在竞争激烈,台湾市场又不大,而且”她碎碎念着,音量忽然提高八倍:.“什么?你——你!插画?”她猛然放下碗筷,雷地站起身,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首先讶异,然后笑了出声。

    “你会不会太惊讶了点?冷静些,我是画插画的没错,但你也不用”这女人真是教他啼笑皆非,有时优雅自信,有时又直爽大方,令他充满了新鲜感。

    “你叫季曜然?”

    他点头。

    “你画插画?”

    他又点头。

    “是不是还有做设计的工作?”

    “有时候是有。”他再次点头。

    “cod!”余姗姗戏剧性地倒抽了好大一口气。“我我还以为只是刚好同名你、你、你”她瞪大眼,手指着他的鼻头,说话开始口吃。

    “我怎样?”季曜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她那些激烈反应全都看在眼底,继而他笑了。

    真鲜!

    “我、我”她忽然改变错愕的神情,态度正经地说:“好吧,我以花漾时尚杂志总编辑的身分,请你接受我们公司的专访。”她再次回复到那个自信并且灵黠的余姗姗。

    因为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头疼的恶邻居,居然能让丁香弄丢特稿的事情再次有了转机。

    喔,神啊!这是你特别给予的恩典吗?

    她感动到几乎要痛哭流梯了。

    “你是花漾的总编?那个很有名、销售量排第一的时尚杂志?”季曜然似乎对于她的职业有所质疑。

    “怎样?你怀疑我的专业?”余姗姗不悦地瞪他。

    “没有没有。”他立刻澄清。“我只是很敬佩、很敬佩,你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雌。呵呵呵”他傻笑用以抵御她凌厉的目光。 、

    他刚刚还以为这女人丝毫不关心时尚,只知道无谓地崇尚名牌,这下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因为他的赞美过于虚伪,余姗姗送给他一个白眼。

    箅了,私仇可以慢慢报,现在先忙公事要紧。

    “拜托,先生,你就接受我的采访吧。”她开始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看在这么可口又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

    “呃”季曜然开始嘴角抽搐、眼角抽筋。“大小姐,你可别忘了,这一开始是因为我的上衣被你——”.

    “那,要不然,看在我们以后要和平共处,要共同为美丽的社区、善良的社会大众服务的份上,你说是不是?我不想在你一搬来的时候就跟你交恶,万事就拜托了。”余姗姗开始胡言乱语。

    “小姐——”天,这女人现在是怎样?

    “接受我的采访吧!please,我这个总编绝对亲自下海操刀帮你写稿,从草稿、初稿、修稿、润稿、过稿全都亲自出马,你觉得怎样?我绝对把你写得活灵活现、生动优雅、尽善尽美还会叫美编组用你最帅、最秀色可餐的照片,保证整个版面大方精致,让人有焕然一新、绝对是不同于以往的全新感受!”她看着季曜然,眼神很热切专注。

    “你当我是什么?卖色啊?还活灵活现、秀色可餐咧!”

    “喔,你真挑剔,你知道我说什么”她嘈声说着,水亮的眸子猛放电。这种软嫩语气要是让一般的男性朋友听见,早就不支倒地俯首称臣了。只可惜,季曜然是个异数。

    “好吧好吧,受不了你,要我接受采访,那不成问题。”他笑着举手投降。

    “只可是呢”他还有但书。

    “可是什么?”

    “我们私下做个交易吧。”季曜然使坏,露出了邪气的微笑。

    “嗯?”余姗姗忽然觉得心底有点毛。

    “我喜欢你的食物。”他坦言说道。“我答应让你采访,不过你得照顾我每天的三餐,直到我房子施工结束,如何?"没办法,她的食物太诱人,对于他这种饕客而言,有好吃的岂能轻易放过!

    “你!”她瞪着他。

    他说什么?这算什么交易!这样一来,吃亏的都还算是她。

    “当然,如果你答应,我可以付你伙食费。”

    “你这个疯子!”她不缺钱,只是觉得这个提议实在过于荒谬。

    “你不答应?”他看着她,正等待答案。“要不我就拒绝你的专访。” -

    “我——”她转念一想,考量顶头上司的压力、读者的压力、同行的竞争老实说,她实在没有什么退路可以选择。

    更何况,花漾每期的内容,都是主打时尚的幕后推手,而那些名设计师、化妆师对谈的特稿,往往是杂志的最大卖点;而丁香,又犯下这个几乎无药可救的错误。

    离交稿的日子,只剩下四天了。

    季曜然的出现,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奇迹。如果她不懂得把握这个机会,那她就太笨了。

    “好吧!”叹了口气,余姗姗坐回椅子上。好奇怪,最近她怎么老是需要和人妥协。“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配合我们杂志的专访。”

    “真的吗?要配合啊,没问题、没问题。”季曜然笑了,得意地笑了。“那,请问我可以先指定明天早上要吃的东西吗?”

    “你——”余姗姗瞪着他。可恶,这死男人笑得可正开心!而她,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涌起一股不安。

    说不出是哪里不安,也许是他的笑吧!那抹笑,不管怎么说都太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