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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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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炽热如火焰的掌风当胸而至,好个李岩,凭靠着练武人的直觉及锐利的眼光,从来人身形肩膊的微妙变化中,预先感应到对方的攻击行动,间不容发的闪过这记致命的掌力。

    噗的一声,霸道的掌风扫中围绕着凉亭的帘幕,红色布料呼的燃起火苗,很快就烧破了个大洞。怵目惊心的火势让人不禁要想,如果那掌力是打在自己身上,怕不当场变成火烧人了。

    丁?君发出无助的啜泣声,看着父亲一击不中后,掌势像会转弯似的,再次攻向李岩。后者则在闪身避开的同时,拔出了随身宝剑,快逾闪电的剑招连绵不绝,暂时阻挡了丁瀚霖的掌势。

    凉亭就那么一点大,丁?君很快便被两人交手产生的力场逼出亭外,夜里风寒露重,她娇弱的身影在风里轻颤,先前被火云掌扫中的帐幕烧出呛人的烟雾。

    她被烟气熏得眼睛酸疼,仍勉强集中目光,看向亭内的打斗。

    夜风助长了火势,围着凉亭的帐幕迅速燎烧,冒着火焰的布料不时被场中交战的两人发出的剑招、掌风卷掠、震飞,往四面八方弹射开,还差一点就打中了丁?君。

    幸好寒潭一带冰冷潮湿,着火的碎布尚未着地,就在雾湿的空气里失去热度,侥幸带着荧荧小火飘落叶面、芦苇丛里的布料,也被其上的湿冷熄灭。

    可从丁?君这个角度看去,披挂着布帘、以大理石砌成的凉亭看起来就像被火焰包围住,亭内如两道闪光快速交错往返的身影像在火焰里舞蹈,一场要命的死亡之舞。

    这影像令她分外心惊,几乎可以预视到父亲扮演的死神,就要一掌毙了李岩。

    她感到头晕目眩,脑中的想象却片刻也停不下来。

    亭内空间狭窄,父亲的火云掌威力强猛,时间一久,李岩怕是支撑不下去,要是被火云掌打中一股火焚似的难受袭上胸口,可怕得让她几乎要当场崩溃。

    不,她不能坐视李岩被杀死!

    偏偏混乱的脑子挤不出个主意来,眼见李岩的情势越来越危险,汗珠自额头、眉际不断渗出,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不!”

    沉重如山,烈如火焚的掌气,毫不留情的穿透层层剑网,直探向李岩胸口。

    李岩大吃一惊,知道要是被这掌力印实,自己没死也去掉半条命,紧要关头,他移形换位的闪了一下,焚灼的掌气扫过他左肩,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印向亭柱。

    一人合抱的石柱顿时产生裂痕,震得凉亭摇晃不止,石屑纷纷飘下,仿佛随时都会垮下来。

    他发出闷哼,体内血气翻涌,被扫中的肩头像被火钳烙烧似的疼。他咬紧牙关,咽下涌至喉头的鲜血,身形连退了好几步。

    这时,遮在凉亭周围的布幕都烧得差不多,夜雾趁隙而进,丁瀚霖迅速收回掌势,再次往李岩摇晃、未站稳的身形闪电似的攻来。

    “不!”丁?君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父亲一定要杀了李岩,她也不想活了!

    然而,她凄厉的叫声却来不及阻止丁瀚霖无情的攻势,发红的手掌击出霸道至极的火云掌力烙向李岩胸口,将他一掌震飞,高大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越过凉亭的护栏,消失在浓雾深处,扑通一声。

    “李岩!”魂魄都随着他坠往潭心的身影而去,丁?君娇弱的身影踉跄的扑向护栏,只差一个跨步就能追随心上人

    “痴儿!”

    一声巨喝震得她耳朵呜呜作响,腰身一紧,有力的臂膀勒住了她往前冲去的身体,她挣扎的想脱身,身子一麻,晕了过去。

    丁瀚霖抱住女儿,视线如鹰隼般往四周搜寻。

    当李岩被他一掌震飞,他急着阻止想殉情的女儿的同时,耳朵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等他回过神来想弄清楚,除了茫茫一片的白雾,及不远处仍燃烧旺盛的火堆,连只飞鸟都没有。

    那一掌的威力足以开山裂石,虽然因为爱女的叫声顿了一顿,并没有用尽全力,可火云掌至阳霸道的火焚内力,足以重伤李岩。加上寒潭之水冻人筋骨,寻常人一落水即刻被冻得手足冰麻,沉入潭内,即使是武林高手也撑不过一炷香,何况是重伤的李岩!

    一念及此,他遂放心的抱起爱女,迅速离开在夜雾里摇晃轻动的凉亭,几个起落,空荡的寒潭畔只余那孤独燃烧的木堆仍对抗着雾气,滋滋滋的发出声响。

    空寂的山林裹有好半晌的沉寂,忽然,弥漫着雾气的树林某处传来轻微得有如枝叶摇动的声音。

    破风声由远而近,没多久熊熊烧着的火堆前方出现了两道身影,火光映照出一俊一秀的不同容颜,也照出了一般深锁的眉头。

    只见两人迅速拿出预先准备的火把点着,先进入摇摇欲坠的凉亭查看了一下,身影朝潭边接近。

    由于雾气浓得让人分不出潭面与岸边的界线,一不小心极有可能扑通掉进水里,他们的脚步格外小心,焦急的双目频频望向雾气最浓的潭心搜寻。

    随着时间的消逝,其中一名再也沉不住气,低声对同伴道:“木叶,你可有发现少主?”

    听见同伴的问话,原本就被担心主人会出事的焦虑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木叶心情更坏,清雅的柳眉微微蹙起,口气显得很冲。

    “你自己没有眼睛呀!”

    “我就是没看到才问呀!”

    听那声音有多委屈呀!木叶本来还想发脾气,但当视线遇上秋风同样盈满焦虑的眼眸,立刻领悟到他就跟自己一样为少主的安危着急,心里什么气都没了。

    “少主不会有事的,我们分头寻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是。”秋风赶紧点头,依木叶之言往另个方向搜寻。

    发现潭边空无一人,少主不晓得跑哪里去时,他真是急得六神无主,幸好有木叶在一旁出主意,否则他有可能急得一头跳进水裹,看看少主会不会不小心给跌下去了。

    唉,如果这样还好办些。少主水性极佳,武艺超群,就算真的不小心落水,也早该游上岸了,岂会让他和木叶像一双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找?

    就怕是来不及救李岩,一个伤心,扑通跳下去了。

    可李岩呢?他也不见,难道是他跌进水里,少主跟着跳下去救?

    之前离开的黑衣人又是谁?

    少主明明说,约李岩见面的是丁?君,那可是个花不溜丢的大美人,身材娇娜动人,跟那个黑衣人的身影不像。

    秋风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个黑衣人怀里好像抱着个人,虽然只是很远很快的一瞥,他倒肯定那人绝不是少主,更不是李岩,而是如丁?君一般身量的女子,那头长发还在雾气中飘呀飘的

    如果那是丁?君的话,抱她的黑衣人会是谁呀?

    脑中胡思乱想一气,仍寻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唉,自己要是有少主一半的聪明,就不用在此伤脑筋了!问题是,他就是没有呀!

    秋风越想心情越烦乱。他与木叶随着少主到大理找李岩,笑天堡的李总管却告诉他们李岩跑去赴约,还把他留下来的信笺交给少主看。少主看后,当机立断的要求李总管派两名好手带领他们前往寒潭。

    山区一到日头西下就起大雾,幸好远方有火光指引方向,才不至于迷路。少主要笑天堡的齐明和张盖两位大哥先找地方安顿好,带领他与木叶朝火光而来。

    离火光还有好几百步的距离,少主就听到了打斗声,要他与木叶在树林里等待,独自施展轻功奔去前方查看。

    可他和木叶哪有那么听话--也不是不听话,而是哪有当仆人的看着主人去涉险,自己却舒服的蹲在后方的道理!所以他跟木叶就理直气壮的给偷偷的潜向前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的破风声传来,一道不像少主的高大黑影奔掠而至,弄不清楚状况的两人为免节外生枝,乖乖的躲着不敢乱动,直到对方的身影远去,山林再度恢复静寂,才急急忙忙的出来探寻究竟。

    可寻寻觅觅半天,少主依然芳踪杳然,真是教人着急。虽然相信少主才智兼备,身手不凡,可上山的一路上少主就把此行会遭遇到的凶险详细的告诉他们,还说自己也没把握能救得了李岩。说话时,那双应该清朗恬适的明眸就如此时的寒潭弥漫着愁惨的雾气,窥不到一丝胸有成竹的智慧。

    从来没见过少主这么没信心过,他跟木叶口中虽没说,心里也跟着好着急,而这份焦虑更因为苦寻不到少主的踪影而更形恶化,担心少主会不会、会不会遭到不测了!

    嘴角抖个不停,眼中更有种酸酸热熟的情绪在涌现,秋风拚命的否认那股一直往上冒的不祥感觉。少主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股寒凉自脚部淹漫过来,秋风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进水里。听说这寒潭深不可测,跨进水里才觉得潭水清浅,下一步便发现自己跌进深渊,不少人因此而溺死。

    想到这里,秋风警觉的立刻要抽脚退开,脚踝忽然被一道力量捉住,吓得他大叫出声。

    “鬼!鬼呀”

    他凄厉的叫喊立刻引来木叶的注意,人往这里奔来。

    秋风拚了命想甩脱那股力量,那股力量却冒出话来。

    “你鬼叫什么!”

    没什么力气、却听来分外具有威严的熟悉声音一进入秋风的耳朵里,心里的惊惧即刻转变成惊喜,他差一点就要跳了起来,嘴巴却因太过惊喜而结巴。

    “少主”

    “少主!”简短有力的呼唤打断了他的结巴,木叶赶过来帮忙主人上岸。

    “先拉他上去。”姚静推着好不容易救上来的李岩,木叶也用力拧了秋风一下,在他的哎哟声中,两人合力把昏迷不醒的李岩弄上岸。

    “寒玉丹。”姚静顾不得身虚体乏,一上岸便忙着救人。

    先前救他离开水面时,已迅速检视过他的状况,为他清出胸腹间的积水,将气渡给他。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伤太过沉重,李岩只是痛苦的呻吟,一直没有清醒。

    迅速从木叶手中接过药丹喂进他嘴里,寒玉丹入口即化,顺利的流进他喉腔,李岩脸上的痛苦纹路放松了些,姚静愁郁的眼眸则因指头察觉到的脉象而闪过一抹诧异。

    “咦?”“少主”木叶一颗心都放在主人身上,火把映照下,只见姚静脸上一层晶莹化为水滴往下落,她掏出布巾擦拭,触手的冰凉令她指头微颤,心惊之下语气哽咽了起来。“您真是太冒险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教我跟秋风如何跟谷主交代?”

    “哎哎哎,木叶,少主跳都跳下去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秋风不以为然的道。“眼下之计,是得找个地方让少主暖暖身。”

    说得也是。木叶暗骂自己胡涂,怎么会忘了可不对呀,照理这种事她早该想到,怎么会轮到秋风来提醒她?她越想越有气,娇嗔的斜睨向高她半个头的同伴。

    “就会用嘴巴说!”

    总比你连说都不会吧!秋风在心里回嘴。

    “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

    “我”就只会差遣他!

    虽有不满,但他也只能摸摸鼻子,听话的照做。可老天爷,好大的一片雾气,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要到哪里找栖身之所呀?秋风苦着一张脸,双腿沉重得像绑了铅块似的举不起来。

    “去呀!”

    “好了!”受够了两人的争吵,姚静清亮如野地泉声的嗓音轻轻扬起,语气中的威严立刻让木叶住了嘴。

    “秋风,你抱着李岩。木叶,你搀着我。咱们先到大火堆那里烤火。我估计这阵雾气约莫到寅时就会消散,到时候我们循着旧路跟齐明、张盖会合,再到他们寻好的安身处休息。”

    “是。”

    “少主”秋风不像木叶答应得那么干脆,反而在心里暗道命苦。

    李岩比他不只高一个头,要他扛这么大个的人,哇,还没动手扛人就先腿软了。

    但是又何奈,少主的命令他能违抗吗?只好苦哈哈的干起苦力的工作。

    嘿咻嘿咻,哇,怎么那么重!

    李岩先是觉得火焰在体内焚烧,脏腑、经络里滚着一团团火球,血脉里流的不再是温熟的血液,而是滚烫的热流,自己就像是在火里烧烤,不,是火在他体内烧烤,拿他的五脏六腑当柴薪,而流窜体内的蒸气正不断的膨胀,似乎随时都会突破他的皮囊爆开。

    就在他被体内的热气折腾得难以忍受,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脚心钻来,紧接着浑身像在冰水里浸。冻体的寒气从体肤渗入,狠狠的淹没他,冷冰的水液灌进他口鼻,意外的竟能舒缓他体内的痛苦。

    他不由自主的大口吞着、吞着,任令牙齿打颤的冰水灌满口鼻,他感到呼吸困难。然而,窒息的痛苦也比不上体内被火焚灼的疼痛。他仍然张着嘴任水液流进,渐渐的意识消失,所有的疼痛,还有濒死前占据脑海的影子,也都淡了,淡了

    淡了,淡了应该是再没感觉的,但为何在极剧的疼痛中,他会感受到一股温柔的牵引,让他即使得继续承受这火的折磨,仍舍不得放开呢?

    什么人找到了他?

    是他吗?是他日思夜想,即使快死了仍放不下的那个吗?

    虽然他的眼睛不能看,耳朵也听不到,但意识仿佛能超越一切,感受到他的接近。

    是他吗?

    听见了他不甘心的呼唤,魂魄飞来与他做最后的道别?

    虽然冻僵的体肤很难再有任何知觉,还是感应到一股力量包围住他,将他从黑沉沉、冰冷冷的潭水里带出来,在水面里载浮载沉,这感觉竟让他有种在云海里浮沉的快乐。

    可明明体内的火还缓缓的烧,明明体外的冰还慢慢的沁,明明胸口仍疼得那么厉害,他竟然还觉得快乐?

    李岩也觉得不可思议,身体的疼痛与沉重的意识却让他没法深入思考,然后是覆住他的柔软,一团香郁的寒气灌进他体内,与他先前贪心啜饮的冰水有异曲同工之妙,舒缓了体内的热度,却煽动起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

    那是什么?

    那柔软、那温润的触觉,那团不像人间所有的冷沁香气,那令他想要挽留、想要贪求更多的冷香,究竟是什么?

    是他吗?

    体内的灼伤让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证实,只是昏沉、被动的享受,直到与那团香气相似的味道融化在他嘴里,混合着口水的冰凉顺着喉咙而下,汇向胃部。然后,背心涌进相似的冷气,导引胃里的那股凉气进入丹田,渐渐的在体内形成一注清泉,散入四肢百骸。

    那股清泉冰凉温润,浇熄了血脉里窜流的熊熊赤焰,滋养了被烈火烧得枯槁欲裂的伤处,导引了错乱的内息。尽管伤处还是感到疼痛,体内焚烧的火焰却熄减了,饱经折腾而空乏虚弱的身体得到喘息,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可沉了,浑然不知自己被搬了几次。夜雾渐渐散去,姚静要秋风、木叶一左一右的搀着李岩离开寒潭,赶了一段路后,才与笑天堡的齐明和张盖会合,来到山凹处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

    一进入就听见泉水声盈盈于沟谷间,他们落脚的竹屋在一泓水塘旁,泉水清洌深碧,寒爽澄澈,水中不间断的升起气泡,映照出渐渐灿亮起的天光云影,令人不禁想起朱熹的一首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能清若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意念只在姚静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询问领他们来的齐明跟张盖。

    “白族在此地势力极大,这里的住民与白族有关系吗?”毕竟白族与影剑门关系匪浅,姚静不得不提防这点。

    “您放心好了,这几户人家是汉人,非是白族人。”齐明恭谨的回道。

    他们奉总管李宜的命令带领姚静主仆上山,当姚静差遣他们去寻落脚处,不让他们跟去时,心里还有所质疑。及至姚静将身受重伤的李岩带回,看到一向受众人敬爱、身手不凡的李岩伤得昏迷不醒,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姚静抵达笑天堡后没多久,急着要他们引路上山是为了救人。怪不得上山的路上他们连停下来喝口水、喘息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只因为救人如救火,他们急如星火赶来,李岩便受伤如此沉重,要是再迟一些,后果不堪设想呀。

    想到这里,齐明与张盖心中不无忐忑。李岩被誉为滇境一带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两人都曾亲眼见过他出手,无论剑招、拳掌,全都教人望其项背,到底是谁有本事将他伤得如此沉重?

    而能从对方手中救出李岩的姚静,其功力不是更教人难以想象吗?

    怪不得姚静之前不让他们跟随,是担心他们粗浅的武艺会泄漏行藏,阻碍了他救人的行动吧。

    不过,到底是谁打伤了李岩?

    这个疑问存在他们心底,像两个问号闪在两张古朴的脸庞,但姚静没有解释,他们也不好问。

    将李岩安置在最里面的房间后,齐明看姚静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竹屋的布置,很自然的上前禀告道:“这里的主人是李总管的故交,因为生意的关系,全家都搬到大理城了。不过他们偶尔回山上小住,房子则委托邻居定时打扫。”

    姚静点了点头“怪不得你们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舒适的落脚处。”

    “李爷的伤势严不严重?会不会,会不会”张盖忍不住发问。

    “放心,我家少主已经运功帮助药力行遍他全身,李爷不会有事。”秋风替代主人回答。

    “那”张盖激动得想向姚静道谢,但一对上那张出尘绝秀的丽颜,眼睛就像被强烈的阳光刺中,竟疼痛得不敢注视。

    “你们在这里发什么呆?”将周围环境都打量一遍过的木叶走进房间里,只见除了她的少主外,每个人都像闲着没事干,不禁大发娇嗔。“少主跟李爷泡在寒潭许久,连件衣服都没换,大家还不去烧个热水,让他们清理!”

    “是”三人在她的大吼下做鸟兽散,急忙到厨房准备柴火烧水。

    姚静赞赏的看她一眼。

    上岸后,木叶体贴的为两人披上暖裘,在火堆附近整理好位子让他们休息。一阵烤火之后,身上的衣物虽未全干,倒也半干了,可贴心的木叶知道穿着泡过水的半干衣物总是不舒服的,才命令那三个大男人去烧水吧。

    “李岩”将目光转向床上的病人,睡着的他神情显得格外稚弱,不似清醒时般无情刚强。

    但无情与刚强只是他的保护色吧!

    两人初见的那一眼,仍深深印在姚静的脑海。

    他的眼神就像鼓槌用力敲进自己心头,咚咚咚的直到现在仍会耳鼓生疼,心房为之悸动。

    深情的注视着他,姚静知道在李岩无情与刚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不吝惜付出、同时也渴望拥有爱的赤子之心。忍不住伸手轻柔的抚着他睡梦中纠结的眉头,忧虑的结在纤纤素手的揉抚下解开了,他在睡梦中逸出满足的叹息。

    姚静微扯嘴角,重新解开他衣襟,先前在他胸口发现了个烧红的掌印,在涂抹上药王亲手调配的特制伤药后,那掌印淡了不少。

    “一定很疼吧。”姚静怜惜的道,伸手轻抚那伤痕。净过身后,得吩咐秋风再上药膏。

    “嗯、嗯”一旁的木叶不自然的发出轻咳,姚静洁润的脸颜泛起薄薄的红晕,像被烫着似的挪开手,重新为他掩上衣襟。

    都忘了房里还有木叶了!

    懊恼的微微嘟起红唇,姚静不禁要想,贴身侍从的存在之必要性了。虽然木叶很体贴,可如果她也能更体贴的自动消失,那

    颊面的红晕忽然烧得像天际的霞光,眼中的水意恰似明媚的春水,柔柔的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