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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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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怒江

    曾经,有不少人,包括一些著名的专家学者,认为中国股市就是个赌场。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的思考如下:

    我们不可能准确预知每一天的天气,正如我们也无法预料到某只股票会以怎样的曲线出现飚升或坠落。

    但是,我们可以知道大致的气候,例如,可以知道夏天会很热,冬天会很冷;如同我们可以知道,股市大跌后必有大涨,长期的沉寂后必出牛股。

    从这个角度讲,股市显然不等同于赌场,因为赌场里一切完全随机,没有任何规律。而股市虽然细微处极难把握,但却是存在着潮涨潮落的大的规律。

    如果我们去猜测每天的天气,那么,必然经常猜错,如同赌博。但是,我们如果根本不去猜每天的天气,而是立足于辨别季节,分清寒暑,则就远离了赌局。

    那些持“赌场论”的所谓专家,其实是恰恰并没有亲身在股市里搏击过,这实在是一件荒谬的事:那些躲在书斋里的人,居然可以对一件他们从未真正实践过的事情,指手画脚,并做出所谓的权威判断,以讹传讹,对中国股市伤害至深。

    学者之外的一些人认为炒股是赌,原因则各不一样。交易者因水平不一,教育程度不一,资金成本不一,看待同一事物的角度不一,性格不一,所以就有了市场分歧,低水平者因无法掌握命运而不得不“赌”的时候,对于高水平者却仅仅是稳操胜券的探囊取物。因此,即使是同样的交易,对于低水平者是赌,对于高水平者却并非赌。

    认同“股市等同于赌场”观念的人,多数是在股市屡屡失败或莫名其妙暴富的人,因其对股市的无所适从,而不得不将得失都归因于运气。但凡靠着长期积累逐渐富裕的股民,都只会对股市赌场论淡然一笑。

    而我,其实在股市里最终也并没能变得富裕,股灾之后,我必须坦诚自己终于还是一个失败者。但是,我不能因此就把过失推诿于运气,我必须客观,我认为我有责任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告诉所有人,股市并不是赌场,如果我们失败了,其实更多原因是我们努力不够、聪慧不够,或是性格上存在着不特别适应股市的瑕疵。

    此外,曾经也有不少人认为我在2012年12月那么激进地满仓加融资入市,是在赌,认为我无非是一个运气好的赌徒,赌赢了那一局。但其实,我当时是经过非常审慎的考量的,在那时,我已经认识到了人在股市,春天就该播种,夏天就应踏浪,秋天就该收割,冬天就该休息,这就是股市运行的天道。

    同时,我还提前看到了春天——2012年12月,尽管现实的世界里还是寒冬,但在股市的世界,春天其实已经来临。多数人总是后知后觉,需要等知春鸟发出明确的叫声,才确信春天的信号。但正如巴菲特所说,“当知春鸟开始鸣叫时,春天已经过去了一半”,因此,股市是需要预见性的,我比别人更早地嗅到了春的气息,乘着春风去播下种子,种子越多,收获自然越大。

    所以,这一切对我来说,并不是赌。归根到底,在那时,仅仅是我比其他多数人更敏锐地意识到了股市的季节变化。

    或许正因此,我的账户市值开始迅速飞升。

    12月之后,A股的地产股也开始像香港股市里的地产股那样涨势如虹,民生银行也大刀阔斧地开始上涨,到了12月中旬,我那60万市值增长了30%,变成了78万,刨掉融资的20万借款,相当于我的40万本金变成了58万,这还仅仅只是过了半个月而已。

    而我的云南怒江行,也正式开始了。但是,这时候,卖家所办理的银行贷款,依然没有下来。

    其实我非常希望银行能在我去怒江之前放款,这样,我就可以有更多本金买入股票,并且同时可以融到更多借款。可惜,那家银行的放款速度实在太慢。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遗憾,飞向了昆明。飞机进入云南境内后,视野非常好,竟然可以从高空看到下面的红色土地,山川的脉络、河流的蜿蜒,尽在眼底,作为一个长期呆在家里炒股炒期货的宅男,我多年来第一次出远门,并且是在云端之上俯瞰着这个世界,不禁感慨万千。

    到了昆明后,来接机的是主办方的一个部门经理,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一个漂亮女人,叫做阿敏。阿敏老家是江苏的,又白又丰满,很有女人味和亲和力。她把我和其他9个所谓的“知名公~众~号主”聚齐之后,就指挥大巴车直奔怒江而去。

    那9个号主,其中多数还是比较低调谦和的,但有两个奇葩。

    一个是个巨型怪兽:身高1米8,腰围估计有1米6,又高又胖,老远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肉球滚动而来。而且这怪兽很喜欢出风头,一行人坐在组委会安排的大巴车上,从昆明到楚雄到大理再到怒江,漫长的一路上,只见这怪兽一边用他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在阿敏身上瞄来瞄去,一边不知疲倦地吹嘘他自己多么牛逼。

    我一心炒股,业余在“财经作家雷立刚”公众号里写文,长期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其他号主其实都不太了解。在怪兽的吹嘘中,大致听明白了:他是一个旅行达人,长期在的公众号里直播游历世界各地的图片和文字,有粉丝8万。他自称,自从他的公众号粉丝数超过5万之后,就有广告商主动找他打广告,譬如到他到非洲旅行,穿某品牌的衣服、戴某品牌的帽子,再把图片发在公众号里,就能赚多少钱;接着又吹嘘自己认识多少政商关系,在广东开了两个厂,收入如何丰厚,云云。

    满车人都听得厌烦,但都选择了一个忍字。最终,忍不住的人是我,做了出头鸟,让他闭嘴。怪兽可能觉得在美女阿敏面前被我斥责是受辱,和我对骂起来,这怪兽果然不是个善茬,竟然扬言要打我。最终还是阿敏用吴侬软语劝开,说:“你们俩都是大咖,脾气都大,消消气嘛,时光老师也是有10万粉丝的人,如果把这事拿到公众号上去说,对你们都不好嘛。”

    我身高体重都比怪兽低一个级别,和他打架肯定是要吃亏的,车上又没什么“维和部队”可以主持公正,只有阿敏这个弱女子来调解,怪兽如果真要发疯,我还确实奈他不何,但我人不笨,一听阿敏的话,立即明白了怪兽的弱点:他依靠粉丝经济牟利,必然很看重在粉丝中的声誉,而我的公众号“财经作家雷立刚”粉丝数量高达10万,我真要到公众号里说他坏话,估计他还是要受点损伤的,于是,我立即借力打力,故作镇静地对怪兽说:“要不这样,咱们就把骂架和打架的过程在公众号里直播嘛,估计能吸引点人气。”

    这一招,果然击中怪兽的软肋,他那股混不吝的味道陡然削减,故作大咧咧地说:“哎呀,开个玩笑都开不起,算了算了。”

    从此,怪兽终于在大巴车里闭了嘴,进入高黎贡山脚下的怒江峡谷后,大家终于获得了耳根清净,不过,从此怪兽对我不再理睬,态度十分冷漠排斥。而那些因为我的出头获得清净的号主们,也并未流露出对我有多少感谢。

    倒是另一个奇葩,得知我粉丝数庞大后,在怒江期间,主动来接近我。起初我不知道他是奇葩,和他有说有笑,得知他是专门搞风景摄影的,通过公众号招揽摄影生意维生。他在我们这几个人里,是粉丝数量最少的,只有3万粉丝。因此,一路上和我的攀谈中,他一直致力于探讨如何快速“吸粉”,但看得出他在这方面境况不佳,十分焦虑,一会儿认为必须通过微博、论坛等更多的渠道吸收粉丝才是未来的方向所在,一会儿请教我是如何快速“吸粉”的。

    “你搞粉丝群吗?”他问。

    我老实回答:“本来有公众号就够了,我以前不搞群的,但我有个粉丝给我建了几个群,硬拉我进去,我不去不好,就有了群。”

    “你如何在群里把粉丝都留住,怎么跟他们交流的?”他探究地问,“我的群里,每天都有人退群,我觉得揽人容易留人难,江山易打不易守啊。”

    我很诧异,说:“我几乎从不跟粉丝交流,在群里我长期隐身,基本上几个月不说一句话的。”

    夏虫不可语冰,我们之间的谈话渐渐无法进行下去。

    但他不想让自己花费那么多时间的对话完全成为浪费,于是,试探地说,希望我在我公众号里推广他的公众号,可以给我一些小费。

    “多少钱?”我好奇地问。

    “嗯……”他沉吟了一下,“链接我的公众号一个月,给你……900块。”

    啊,才800块,也太欺负人了,因为我听说,要在一些只有5万粉丝数的公众号里挂链接,一个月也起码3000块。我立即予以了拒绝。他用挪揄的眼神看我一眼,说,“其实我们都看得出,你是很缺钱的,000块不少了……其实,我是可以教你怎么利用粉丝群赚钱的,你捧着金饭碗,却过的这么紧吧,真是太不懂得生财之道了,不过,我现在是不打算教你了。”

    我本想用毒舌还击,但考虑到已经得罪了一个人了,不宜再继续得罪人,大家毕竟还要同路几天。我扭过头,没再理他。而他,从此不再理我,坚定地和那个怪兽奇葩走到了一起。

    我后来在想,他们是怎么看出我缺钱呢?一路上,住宿和吃饭都是组办方开支,大家其实并没太多机会拉开贫富差距。

    但是,遇到旅游景点,那些有钱的号主大咖,会大肆地购买很多当地特色产品以及旅游纪念品,而我,则总是走开,什么也没买。我这个徒有虚名的大咖,因此很快被他们看透了贫穷的真相,连那个女人味十足的阿敏,也渐渐和我疏远了。

    我是该抱怨所有人都是如此势利,如此兴趣浓郁地爱打探别人的经济隐私?还是该好好回味一句智者的话,“唯有贫穷和疾病一样,是掩盖不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