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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3、贱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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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两口一听我这句话,当下脸都绿了,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绝望之情。李嘉文的母亲高声说:“小……唐市长,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老两口撕下老脸皮来求你,无论如何你也要帮帮我们。好歹你和嘉文也共事了几年,这个坎如果她过不去,这辈子就毁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觉得又可悲又可笑,人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要求别人跟自己一致,却从不会站在别人立场上替别人考虑考虑。什么叫见死不救?我跟你已经形同路人,又没有亲眼看到有人要拿刀杀你,怎么就见死不救了?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屑地反驳道:“既然是被人骗了家当,那就是经济诈骗,你们不去公安局报案,却跑到我这里来哭诉,原本就是找错了庙门。我真的不明白你们是如何考虑问题的,为什么求人还求得理直气壮?李嘉文是跟我共事了几年,她自己不来找我,你们跑来算干吗的,如果不是她,我跟你们更是一点干系都没有。你们自己要来找我,我帮忙是情意,不帮忙是本分,都轮不到你们数落我。老人家,道理不光在站在你们这边。”

    李嘉文的母亲还想反驳,李嘉文的父亲马上拦住她,黑着脸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就没你这样的,求人办事还理直气壮,真是妇道人家。”

    李嘉文的母亲闭上嘴巴,我冷哼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嘬了一口。抬起眼皮看了两个老东西一眼,拿出两个茶杯分别给他们也倒了一杯,然后说:“喝点茶吧,李嘉文到底搞什么被人骗了全部家当,竟然能把你们愁成这样。”

    李嘉文的父亲一脸苦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唉声叹气地将事情大概给我讲了讲。虽然他们的表达能力欠佳,但大概意思我还是听明白了。

    李嘉文从饭店撤股并非心血来潮,大概在年后就有自己跳出来单干的想法,跟她一个表妹的男朋友在筹划着合资成立餐饮公司。从西藏回来之后,李嘉文的心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下定决心从郑大厨撤股,然后立即与她表妹的男朋友筹措着成立自己的餐饮公司。

    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合伙人压根就是冲着李嘉文的钱来的,当李嘉文将资金注入公司账号时,很快发现这笔钱不翼而飞。因为有亲戚关系,李嘉文过于轻信了表妹夫,这个时候才惊觉被骗。而表妹夫露出了骗子的真面目,马上跟李嘉文翻脸。公司还没开业就黄了,李嘉文从我这里拿走的八十万现金,以及之前攒下的六十万都被表妹夫无耻霸占了。

    谁能料到,表妹的男朋友不仅是骗子,还是个无赖,压根就不承认霸占了李嘉文的家当。李嘉文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去公安局报案,可经侦大队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证据不足,没办法拘捕这个骗子。而且据说这个骗子也是有来头的,家里不仅有人当官,而且他本人也有黑社会背景,李嘉文家这样的平头老百姓人家惹不起,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恶气。

    李嘉文被这件事搞得十分狼狈,多年攒下的血汗钱一去无回,精神上还受了很强的刺激,整天精神萎靡,茶饭不思,躺在家里等死。想起李嘉文给我打过的那个电话,那次应该就是想找我帮忙,我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人各有志,咎由自取。回想起彭强说的那句话,一个人不惜福,祸事紧接着就该来了,果然一语成谶。

    李嘉文这几年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她以为做生意就那么简单,只要有钱就什么都能干成。可是她压根没想过,在江海这个地方但凡想干点事,没背景是非常难的,开公司的艰辛暂且不说,即便你开业了,工商税务就能剥掉你一层皮,外加黑社会骚扰,同行的排挤,一般人根本就扛不住。

    李老汉说完,眼泪汪汪地说:“小……唐市长,你就当发发善心,行行好,救救嘉文吧,如果这次你不帮她,她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摆摆手说:“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不是观世音,更不是救世主,既然公安局查来查去都查不出什么名堂,那我又能怎么样?你总不能让我抄家伙去把那狗日的砍了吧。你们不是亲戚么,找自家亲戚出来主持公道,把钱要回来,以后做事小心点就是了。”

    “亲戚能靠得住,母猪都上树!”李嘉文的母亲气愤地说:“这回我算是看明白了,出了事亲戚就是看热闹的,谁会帮我们说话?我一家挨着一家去找他们出来说句公道话,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的,还都劝我破财免灾算了,你说,事情没落到他们自己头上,说这种风凉话也不怕遭雷劈,这是人话吗?”

    我心想去你妈的,既然你们自己亲戚都靠不住,凭什么认定我就要帮忙?钱能被人骗走,这只能说明这笔钱原本就不是李嘉文该得的,这几年她在我这里赚钱太轻松了,真的以为钱那么好赚。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火急火燎的两个老东西,心平气和地说:“这个忙恐怕我也帮不上,我不是讨债公司,不可能帮你们去讨债。这样吧,江海现在有很多专业的讨债公司,你们可以找找他们,如果能把钱要回来,给他们一半就是了。”

    李老汉突然跪下来,老脸上泪流不止地哀求道:“唐市长,就算我求求你了,你帮帮嘉文吧。嘉文不懂事,从你那退股是她不对,现在她也知道错了,你就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吧。看在她这几年帮你赚了这么多钱的份上,你就不要再拿话堵我们了。”

    李老汉一跪下,李嘉文的母亲迟疑了一下,也紧跟着跪了下来,嘴里嘀咕着求求你了。我胃里一阵恶心,这算什么?强求吗,不帮忙就下跪,骨头怎么这么下贱!

    妈的,李老汉这句话让我勃然大怒,什么他妈的李嘉文给我赚了这么多钱,难道她自己没赚钱吗,她没赚到钱哪里有钱被别人骗?我当初从江海饭店把她挖过来时,她的月薪只有三千多,可几年时间手头就有了一百多万现金,这些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人为什么只想着自己给了别人什么,却从来想不到别人给了你什么!

    我大声怒喝道:“你们两个老东西这是干什么?威胁我吗?跪在这个地方算怎么回事,老子欠了你们的了?”

    李老汉眼泪汪汪地说:“你帮帮我们吧,唐市长,如果你不帮忙,我们这个家就彻底毁啦。今天如果你不答应,我们老两口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

    他妈的,还被这两个老东西缠上了,这不仅是要挟,几乎就是绑架了。我怒吼道:“不起来就给老子滚出去!他妈的什么玩意,你们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帮忙你们还跟我来这套。凭什么?告诉我,我凭什么必须帮忙?你们跪在我办公室里,不就是想让别人误以为我有愧于你们吗?我这个人生平最恨被人要挟,你们越是这样,别说我帮不了你们,就算能帮我也不帮。”

    一看我不吃这一套,李嘉文的父母抹着眼泪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老泪纵横,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指着对面的沙发说:“你们先坐下,为什么这个忙我帮不了,我把道理也给你们讲清楚。”

    老两口擦了擦眼泪,逐渐停止啼哭,坐下来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强忍着一口恶气,平复了一番心情说:“你刚才说到让我看在李嘉文给我赚了那么多钱的情分上帮这个忙,那我问你,李嘉文在跟我之前一个月赚多少钱?他在郑大厨饭店干了不到四年,又赚了多少钱?”

    李老汉和李嘉文的母亲被问得愣住了,愣怔半天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这几年她确实赚了很多钱,可钱都被人骗走了啊,那可是她的血汗钱啊!”

    我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你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我,李嘉文就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她能赚多少钱?那是她的血汗钱不假,可我这里并没有亏待过她,即便不算对她有恩,至少待她不薄吧,为什么你们这种人家从来不知道感恩,只知道索取呢?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欠谁的,还是那句话,帮你是情意,不帮你是本分,这本身就无可厚非,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二老听到我这番话,大概也意识到我的确说出了让他们无地自容的道理,低下头不言不语了,老脸上满是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