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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昔时落水，昔年险些醒不过来这两件事凑在了一起，原本沉闷的书府现在却因为两位小姐的转危为安以及书未泯的回归变得轻松和乐了许多。
但，有些事情是绝不可能因为雨过天晴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袁妈妈，听说小丫头就是被你害得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书未泯坐在茶室内的宽大雕花木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漫不经心的问着在下首跪着的袁妈妈。
透过热茶的白色雾气，书未泯脸上的神色瞧不大分明，袁妈妈也只能凭借往昔对这个三爷的了解以及此刻所听到的书未泯的说话语调来判断书未泯的心情。
书昔年那个小丫头还真是邪性，悄无声息的讨了老太太欢心却没有四处张扬，害得她吃了个闷亏，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摘干净，现在又来了一个三爷……
三爷是昨日才回来的，总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小丫头就哄骗得连三爷都站在了她那边吧？
袁妈妈抿抿嘴。
“回禀三爷，老奴可是冤枉的，还请三爷明察！”
袁妈妈五体投地，俯身长揖，不过须臾，已是泪盈于睫。
若是袁妈妈再年轻十来岁，指不定书未泯瞧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还会有些心软，可眼下……
都徐娘半老了，还做出这副表情，是成心想要来埋汰他吗？
书未泯感觉胃里翻滚得厉害。
“哦——既然你说你是冤枉的，不知道可有什么证据？”书未泯掀唇，语调微凉，“袁妈妈，昨日母亲和大嫂可是将对你的惩处都已经悉数说与你听了。我觉着，二十棍，委实少了些，还有你那些家眷亲属，合该同你一道才是，不然日后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跑来欺负我家的小丫头，那我三爷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啊？”
原以为三爷回来的时辰尚短，不见得就会偏袒那个小丫头，没想到竟然是比老太太还要偏心！
袁妈妈心头大寒。
为了保全大房一脉不受牵连，大太太那边她已经是指望不上了，老太太又是摆明了相信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她贪财才犯下的，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要是连三爷都……
那她可就真的是死定了。
“三爷，三爷，老奴真是冤枉的。是那个小丫头在撒谎，那个小丫头故意陷害老奴，还请三爷明察啊！”
因着心内害怕，袁妈妈说话的语速就陡然加快了。
书未泯眉头微挑。
显然袁妈妈口中说的那个小丫头和他唤的那个小丫头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
这件事里面竟然还牵扯了一个人么？
“你说的那个小丫头长什么模样？年龄几何？叫什么名儿？是府上的丫头么？哪个房里的？”
书未泯一连串的抛出好几个问题，引得袁妈妈目瞪口呆。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诬陷你呢？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最后两个问题抛出，书未泯毫无形象的靠在了椅背上，将手中茶盏的盖子揭开又合上，合上又揭开。
一声声盖碗碰撞的响动像是敲击在了袁妈妈的心上。
这些问题，也是她想要知道的。
平素在府上，她扪心自问，虽然是贪财了些，有时候心情不好会背着大太太打骂大房里的其他小丫头，可是那小丫头她此前从未见过，绝不会是大房的人。
可若是其余两房的人，她进府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到底是哪个坏心肝的跑出来要害她？
“怎么，答不上来？”书未泯嗤笑，“袁妈妈，你在府上也待了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性子，你当是清楚的。之前我没回府，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小丫头，你们怎么欺负，她不说，我也不知道，那也就不追究了。可是这件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是一定要拿出一个结果来的。”
“你若是再这般满嘴胡言乱语，胡编乱造的，我保证，一定把你的所有家属亲眷和你一起一个不落的送到乡下的田庄去！”
“正好春日来了，该是农忙的时候了，相信田庄上的李妈妈会很乐意有这么多人过去帮她的！”
书家家大业大，江州城泰半的田庄都是书家的。
只是这田庄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恰好，李妈妈所在的那个田庄，是整个书家所拥有的田庄中最为贫瘠的。
那样一块地方，几乎年年都是在让书家倒出钱养着。
按理来说，那块地，早就该转手了，可偏生书家宁愿往里贴钱也非要留着那块地，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袁妈妈虽说不是什么金贵之人，可这些年仗着年纪，在大太太的身边过着的日子也算是差奴使婢了，身子啊，早就养刁了。
乍然要她去田庄，袁妈妈自是心慌不已。
“哦，对了，去之前先把昨日母亲和大嫂承诺的那二十棍给领了。”
书未泯云淡风轻的继续道。
袁妈妈身子轻颤。
“三爷，老奴是真的不知道啊，不过老奴可以肯定，那个小丫头就是咱们府上的人……”
“我把府上符合你说的条件的人全都叫到你面前来，你能认出来是谁？”
书未泯打断袁妈妈的话。
本是一线生机，袁妈妈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却快要哭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的长相啊。
那日她着急去茅房，根本就是看也没看，随手拉来的一个丫头，后来在大太太房中，那小丫头一直把头低着，大太太又明确说了不会救她，她心里慌怕，哪里有那个心思去盯着那小丫头瞧？
“呵……”
书未泯勾唇冷笑。
“袁妈妈，你不会告诉我说，你不知道那个小丫头长什么模样，所以没办法认出来人吧？”
三爷真是聪明，老奴确实……
袁妈妈眼睛一亮，张口就想要说话，却发现书未泯脸色沉得可怕。
她就是再傻，现在也该明白三爷方才所说根本就是在讽刺她满嘴胡言乱语！
袁妈妈垂下了头，抿紧唇瓣不再言语。
心内的那股热切的想要给自己证明清白的火倏地一下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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