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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大太太没有这种想法，就算是有，也是万万不能将它放到明面上来说的。
“好了，别哭了，你这哭得大伯母心肝都疼了。”大太太抿紧唇，脸上看不出喜怒，“天地良心，大伯母可是打心眼里喜欢你的，又怎么会不认可你的存在呢？”
昔年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不动声色的挣脱开大太太垂放在她脊背上的手，“可是从我进来到现在，大伯母一直都唤我昔年，却唤六妹小五……”
大太太无语凝噎。
不得不承认，她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相反的，她是故意这么说话的，想要借此来给昔年一个下马威，告诉她，她在书家，根本什么也不是！
可眼下……
“那是大伯母一时糊涂了。你也知道，小……月儿她自小跟在我身边，大伯母都唤了她十来年的小五了，一时间没有变换过来，没想到竟是让昔年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事儿啊，还真是大伯母做错了！”
妇人和暖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歉疚。
昔年没有说话，只是抽泣声比方才小了很多。
“大伯母向昔年道歉好不好？你不是喜欢软烟罗吗？赶明儿大伯母就让袁妈妈再去置办一些回来，顺道啊，让昔年你再挑几个喜欢的衣裙样式，大伯母让人给你加紧裁剪出来。等昔年跟着府上的先生学会了骑马，就可以穿着新衣同府上的姐妹们一道出府游玩了！”
似是想到了那样令人眉梢眼角都带笑的场景，大太太唇角弯了起来。
“昔年觉着这样如何？”
许是这样的承诺对于一个自小在乡下长大又极其渴望能融入书家的大环境的小丫头来说委实诱惑太大，是以不知何时，竟让哭泣不止的姑娘停止了抽泣，顶着一双清澈的眸子错眼不眨的望着妇人。
“……大伯母说的可是真的？”
半晌，少女似是回过了神，小声的询问。
只是因着长时间的抽噎，清亮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呵，还真是一个好哄的孩子。
大太太的轻蹙的眉尖松了开来。
“当然是真的，大伯母从来不骗人的！”
少女依旧直勾勾的望着妇人，像是要看到大太太眼眸的最深处去。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少女拍掌定案，“大伯母，咱们来拉勾勾，要是大伯母说话不算话，就会变成小狗狗！”
大太太的唇角禁不住抽了抽。
不过还是顺着少女的意思，配合着她完成了这样无比幼稚的动作。
待到袁妈妈将昔年给送回了属于她自己的小院之后，已然是月上中天。
书府上上下下泰半的灯火已经熄灭，只余下大太太房中一处和其四周的一些下人住着的屋子还亮着零星的光。
“真是没想到，这昔年小姐人看着小小的，倒是一肚子的主意，胆子也是够大的，当着太太的面都敢给太太挖坑，离间太太和五小姐之间的感情！”
袁妈妈此人虽是懒了些，可脑子却也并不是真的那么愚钝，不然又怎么会让大太太容忍她在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听到袁妈妈的声音，大太太抬起了眸。
“你也瞧出来了！”大太太嗤笑一声，“那丫头看着老老实实的，实际上滑头得很！”
看来大太太心里的确是不怎么喜欢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五小姐，所以才连提都不怎么愿意提及。
“……那依着太太的意思，是不是要奴婢盯着一些昔年小姐那边的动静？上次一个没看住，差点就让昔年小姐闯出了大乱子……”
“连蕊，这里就属你同那丫头打的照面最多，依你看，你觉得那丫头今日的言行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给我瞧的？”
大太太出声打断袁妈妈的话，将目光落在了正站在黑漆长条矮几边上拿着银剪修剪烛心的丫头身上。
被自己的主子点名道姓的唤着，连蕊却也没有急躁，而是不慌不忙的将烛心修剪好，又慢条斯理的把银剪归置回原处，这才转过头来。
“那日昔年小姐差点冲撞林大人的事，具体过程，奴婢是没来得及瞧清的，不过么……”连蕊顿了顿，像是在整理说辞，“奴婢觉着昔年小姐定然不是像今日说的那样，是因为林大人的容貌才失态的！”
大太太嗯了一声，“你说得有理。那丫头别的不说，就单单是那张脸，就不可能会让她在人前因为别人的容貌失态！”
纵使大太太不愿承认，可摆在眼前裸的事实，又不得不让她承认——
昔年的确有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这样的话，是没法子往下接的，何况多说多错。
一时间，屋内又静谧下来。
“唔……连蕊，你觉得林大人如何？”
一旁的袁妈妈忽地一抖，有些浑浊的老眼里闪过惊恐。
大太太该不会是在昔年小姐那吃了闷亏，所以想找个法子发泄在连蕊的身上吧？
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才堪堪划过，袁妈妈的嘴角就又微不可查的翘了起来——
若是当真如此，倒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至少，对她来说不错。
相较于袁妈妈脑袋里装着的那些阴暗想法，连蕊的态度就显得光明坦荡了许多。
“奴婢有幸跟在太太身边，虽说天下男儿多如牛毛，奴婢也未曾一一见识过，但就林大人来说，是奴婢迄今为止见过最为丰神俊朗之人……”连蕊抿抿嘴，踌躇片刻继续道，“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人！”
不可多得的良人……
“哈哈哈……”大太太哈哈大笑，全然没了平素在人前端庄持重的模样，“连蕊，这话也就你敢当着我的面儿说！”
许是这样的心情感染了连蕊，连蕊冷俏的脸上也带了些微笑意。
“奴婢说的可是实话！也难怪太太瞧不上知府大人家的公子了。”
是啊，见过珍珠的人，又怎么会对鱼目青睐有加？！
大太太收了笑，素白的手指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案上敲击着。
黑眸里浮浮沉沉，叫人猜不出她的任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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